第47章：登陆
常凯申一贯起得很早，特别是听说舟山前线开战时，更是急得连早餐都没吃，直接让人把军情电报找来。
“父亲，您不要着急，桂司令已亲率第一舰队北上增援了，周司令也在台北机场督战，指挥空军出动轰炸机增援……”
听到儿子如此答复，常凯申的脸色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显忧虑。
3月1日本是“复职总统”的重要日子，要不然一直东奔西走的各路大员也不至于云集在台湾，不就准备在仪式上露脸、显示衷心爱戴总统么？
就连石觉都已打定主意于28日飞台湾，说是汇报舟山防务，实际是表态效忠。
万没想到，各方面祝贺、效忠的声浪刚刚掀起，舟山前线就给了重重一击，让常凯申觉得喘不过气来。
“前线战况到底如何？让石觉务必坚守，后续援兵已在路上了。”常凯申以手杖顿地，强调道，“一线兵力务必加强！”
面对这等军国大事，小蒋不敢隐瞒，石觉也不敢谎报，但移花接木的话术依然避免不了。
他道：“大猫岛一线，因岛小兵弱，猝不及防之下，已为共军占领；但东线的登步岛、西线的册子岛，双方仍在持续激战……从昨天深夜开始，石觉连续增兵，已往外岛输送了6个团，海军编队也在配合陆军反攻……
大体仍在重复上次登步岛战役，唯一不同的是，我军经验有所增长，各部官兵亦满怀信心。”
“共军番号有无查明？到底多少兵力？”
“登步岛上仍是上次交手的61师，册子岛为新番号，似乎是其23军。”小蒋想了想道，“大猫岛究竟为何部目前尚不知晓，预计有一旅之众。”
“自欺欺人罢了，就这么小一个岛，共军能上一个旅？”常凯申摇头训斥道，“能有一个团就不错了，下面大员习惯于谎报军情，你一定要有鉴别力，切不可随意听信……”
常凯申吃了这么多年败仗，多少有心得，他的判断更接近实际，解放军登陆大猫岛的部队根本不是一旅，也没到一团，而是个加强了火力的加强营，1000余人！
对付2000多不满3000的国党残兵败将如果都要上一个团，那才叫完蛋了！
“告诉周至柔，猛烈轰炸大猫岛及共匪后方驻屯点，尤其要注意轰炸其船只、渡口、码头，切断其支援路线；宁波一线，海岸曲折，港汊甚多，共匪又惯用民船，空军务必仔细，就连战斗机也须多带弹药、低空扫射，不可放过一个！”
打完电话后，小蒋又低声道：“那明天的仪式？”
常凯申叹了口气，沉吟好一会道：“暂时照常，各方面都要稳定，不可惊慌。告诉海南、舟山及其他驻外统兵大员，他们就不要飞台湾了，务必提高警惕，谨防共军偷袭。等会让国防部召开会议，我去参加，看是否要抽调陆军兵力增援！”
当常凯申心慌意乱忍不住微操时，陈赓等人也在推演室与蓝军继续博弈。
既然分散增援的策略不可取，那又回到上次让陈长捷选择的地方，按杜聿明的乙案走，重点增援西线。
既然增援西线，那东线肯定保不住，杨成武把兵力一推，登步岛易手；随后又从中路出击，向前逼近了两个岛。
眼看红旗在沙盘上步步推进，王耀武看出问题来了，惊慌失措道：“不能这么打！再打下去，沈家门港就没了！共……红军一上岸，把燃油库、军火库一炸，海军就全完蛋了！”
“对对对，海军不能全出动，必须在港口留几艘军舰，还有，67军增援部队要向港口移动，增加2个团防御兵力，准备第一波反登陆！”
于是推演重新来过，恢复到最初决策状态，海军编队预留4艘军舰在港口，主力出击，同时67军调度兵力。
如此一来，西线国党海军实力就面临不足，只有6艘军舰，红方也出动5艘军舰对抗，两军互相纠缠之际，册子岛上登陆部队在后方炮兵支援下取得了胜利，当然时间要久一点，至少得推迟到12时。
推演翻来覆去搞了几遍，不管蓝军怎么整，总归找不出一个三全齐美的应对方案，要实现“既要……又要……还要……”的目标能折腾死人了。
当然，红方也承认，如果石觉能做出有效应对，可以把场面多撑一会。
几番折腾下来到了中午吃饭时间，陈赓大手一挥：“走，一起吃饭去。”
杨成武等人看到饭桌上的菜，感慨道：“哎呦，今天你们伙食不错。”
邱行湘傻不愣登地问道：“今天没改善啊，和往常差不多。”
陈锡联大感诧异：“没改善？和往常一样？这不比我们下面干部吃得好？”
“真的？”现在连王陵基都停下了筷子，好奇道，“你们吃的比我们差？”
陈赓严肃地点点头：“你看看管教干部的伙食，比你们好么？我看要比你们差。”
一堆人顿时不吭声了，杨伯涛感慨道：“这倒是，共产党对我们还是很宽大的，光亭兄的肺结核我看都好了很多，那青霉素也有效。”
“是啊，是啊……”一堆人感慨自己长胖了。
宋希濂拔了几口菜后道：“下午那节点也别整了，其实搞来搞去都一样。
你西线军舰派多了，东线就顶不住；你东线派多了，西线就顶不住；如果你两线平均用力，那红海军出击和你任何一路纠缠，你还是没办法应付……
说到底其实就一回事，如果不分兵，地盘就被蚕食；如果分兵，你就会被共军一口接一口吃掉！
徐蚌会战不就这道理么？80万对60万，优势在我，还有邱清泉、黄百韬、黄维、李弥、李延年、孙元良六大兵团，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国军主力、党国干城？结果怎样？被人家一个接一个吃掉！这些兵团但凡当初能抱成一团，滚动碾压，至于这样么？”
杜聿明是当初徐州剿总副指挥，忍不住斜了他一眼，不悦道：“那你说该怎么打？”
“你们就不该和共军在山东、江苏交界处反复纠缠，应该以徐州、郑州为中心，依托陇海线机动，放弃徐州以州北的地盘。如果共军压过来，你就退往郑州，然后打通平汉线！”
黄维讽刺道：“打通平汉线有用？你左右侧翼都是共军！还不是从一个口袋进了另一个口袋？”
宋希濂反唇相讥：“怎么没用？你的机械化部队在黄泛区、在淮河流域和解放军纠缠有意思么？打通平汉线后，华北平原还不是任你驰骋？
再不济还可以把傅作义部那40万接应下来。35军当初有几百辆汽车就来去如飞，6个兵团的机械化部队还打通不了平汉线？你手里的吃饭家伙都是烧火棍？”
廖耀湘道：“说得轻巧，徐州重兵集团一撤走，解放军一个冲锋就打到南京边上。老话怎么说，守江必守淮！”
“你被人家打完了，解放军还是一个冲锋到南京！
包括你们在东北也是这么回事，要什么长春、吉林、沈阳啊，当初一发现不对劲，就应该全军猛冲锦州，退回关内。如果华北多那几个东北美械兵团，至于后来捉襟见肘么？”
范汉杰连声附和：“对对对，当初下决心退回关内，就没这么多事，锦州甚至还能掌握在我们手里！”
陈赓、杨成武、陈锡联等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相互吵架，觉得挺有意思：什么冲击锦州；打通平汉线；陇海线机动啊……以前都闻所未闻，一推演，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全翻出来了！
毛主席说得好啊，推演不决定输赢，但推演能把各种可能不可能的方案全过一遍，让你从中找到最具优势的解决办法。这不，上午多推演了几轮，蓝军虽然局面不利，但不也还没明显输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