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相看两厌
“尊敬的斯大林同志..见面后才说了半句，外蒙领袖霍尔洛乔巴山的眼泪已掉落下来，连语调也变得十分哽咽，“我们..
斯大林安慰他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并不是蒙古同志想得那样。”
在中苏讨论唐努乌梁海地区归属时，蒙古高层已隐隐约约听到点风声，不过并没太放在心上，总觉得以莫斯科的脾气，大概率不可能答应。没准在晃点北京，弄些人口填补下损失而已。
所以苏联传达给予中国通道时，蒙古也没什么意见，而是满口答应，甚至觉得这条道是不是就是将来吸引内蒙人口去苏联最便捷的路子。
但中苏同盟消息-传出，尤其蒙古独立再次公投的安排见报后，蒙古高层全傻眼了，当场乱成-团。
乔巴山紧急提议召开会议，众人议论了一番，认为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斯大林同志觉得我们不够恭顺、不够听话，要重新敲打我们;
第二，斯大林同志只象征性同意中国要求，支持蒙古独立的实质不会改变。
毕竟，俄国人经营蒙古都几十年了，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乔巴山到底是久经考验的老同志，没直截了当要求苏联澄清，而是先搜罗了一-大堆礼物，拖着病体，带几个高层上了飞机，以最快速度赶赴莫斯科求证。
他们走访并联络了莫洛托夫、赫鲁晓夫、伏罗希洛夫、米高扬等几乎每个政治局委员，一边奉上大礼，一边打听消息并寻求支持。
论对苏共政治局委员秉性的熟悉，乌兰巴托远胜北京。
得到大致肯定的答复，各方面关系也疏通完毕后，他们才在夜里秘密求见斯大林。
上来也不是抱怨、指责莫斯科背着自己和北京签署条约，只再次表达蒙古人民对苏联、对斯大林同志的忠心与爱戴，希望能继续保持独立，或成为苏联的加盟共和国。
斯大林知道他们的来意，安抚道:“中国同志抓住雅尔塔体系与当初国党政府签署条约的漏洞不放，再加以前的条约被宣布废止，场面尴尬，为避免帝国主义兴风作浪、进一步加强社会主义大家庭团结，我们勉为其难地表示同意再办--次公投。
我个人还是支持蒙古人民独立的，你们也不要多想，给中国同志-点面子，5年后再次公投让他们现场参与监督，那就心服口服了嘛，也让他们能对人民交代。
你们尽管放心，我和苏联政府支持你们独立自主的态度一直没动摇过，5年也不是很长，到时候我也会派人参加，中国同志不敢乱来的，你们尽管放心吧。
平时与北京的关系也不要搞得太僵，适当活动活动、联络联络，争取些同情。”
这么一说乔巴山就懂了，苏联就是给中方-一个台阶，如果真把外蒙推出去，何必拖到5年后?直接现在定下来不就结了?
定5年其实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拖延态度，顺便提醒蒙古高层，如现在还有倾向于内蒙、倾向于北京的干部，你们可直接展开大清洗了!
得到亲口承诺后，本来一片哽咽、满脸悲愤的乔巴山立即换了副面孔，对跟随在身边的泽登巴尔交代道:“回去怎么做知道了吧?
后者点点头，用手做了个暗示，是不是全干掉?
乔巴山摇了摇头:“除为首分子，其他人如果喜欢和汉人厮混在一起，就把他们送去中国吧。”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怕消息一旦走漏后中方发难，蒙古可能承受不住。稍微清洗几个"内奸”、“叛徒”、“资产阶级代理人”、“帝国主义特务’是可以的，全面肃反的震动就太大了。
"要封锁一切消息，不能让这件事流传开来，以免人心浮动，影响苏蒙友好关系。
推迟表决的想法重点体现了斯大林的考虑，他认为现在立即表决，真可能发生变故，5年后再表决，只要乔巴山不是傻瓜，就知道该怎么做!如果5年都不能"统一思想”，那也太无能了!
4月9日，结束访问的主席与总理乘专列回国，斯大林同志亲率党政要员们到站台送行，仪式之隆重，与3个月前抵达莫斯科相比完全就是天翻地覆。
中苏同盟态势已成，社会主义阵营的小兄弟们纷纷发来热情洋溢的贺电，尤其又以朝鲜、越南等最为巴结和积极。
朝鲜是因为吃到了中苏支援的定心丸，觉得统--战争更有把握，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空军编练完毕然后7月开火!
越南是进一-步认识到，解决自身问题非北京出力不可，态度端正不少。
唯一不满意的只有蒙古。但蒙古也没强烈反对，而是不痛不痒地发表“乐见中、苏两大国达成协议，希望今后共同为促进世界共产主义的不断团断结而努力奋斗。"的声明
这里的"团结”用得就很见功力:表面看是赞赏中苏同盟，实质是不露痕迹地指责中共不顾团结。
本来外蒙都好端端独立了，你非要横插一杠，说明你们不懂团结。外蒙又不是在中共手上独立的，我们是和国民党反动派做不懈斗争后才独立的。
火车启动前，王稼祥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塞给汪东兴-个纸团，让他路上交给主席。
等火车离开莫斯科北站后，汪东兴立即将纸条交给主席过目，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乔巴山、泽登巴尔等蒙古高层已秘密抵达莫斯科，据悉拜访了各路政治局要员!
主席叹了口气:"看来，不去乌兰巴托确实是正确的。”
本来按当初想法，中苏达成有关蒙古问题交涉后，主席和总理顺便到蒙古访问一-趟，与蒙古高层进行会谈，--方面表示安抚，另一方面也给予最大可能的让步。
只要蒙古承认宗主权在北京，其他都好说，无论行政、经济、军队都可以维持高度自治，中央甚至还会提供财政补贴和各类物资，帮助蒙古人民提高生活水平。
说白了就是中央有个名头，其他你们一切照旧!甚至如果对方提出唐努乌梁海全部划入外蒙，也可以谈。
这是中央希望争取外蒙归心的最后一-次努力。
但显然，乔巴山等人连这点也不愿意答应!
总理叹气道:“我看去了也可能自讨没趣，苏联在蒙古经营日久，像泽登巴尔这样几乎从小就开始在苏联培养，俄语说得比蒙语都多，不可能与我们有共鸣。"
泽登巴尔生于蒙古，5岁开始就在苏联伊尔库次克读书，小学、中学乃至大学全在苏联就读。大学一毕业就回了蒙古。
由于在苏联留学期间受斯大林赏识，一回国，这个财经大学毕业的年轻学生就当上了财政部副部长、部长兼国家银行行长，第二年，24岁的泽登巴尔又受乔巴山赏识，被提拔成中央委员，27岁进入政治局。
这种升迁速度用直升”飞机来形容都不够了，火箭还差不多。
现在泽登巴尔是乔巴山最重要的副手，类似人物在蒙古并不少见，所有年轻的高层干部都是苏联培养出来的，清一-色流利俄语，甚至连老婆好多都是俄国人!
主席点点头:“确实也不用见了，以后再说吧，乔巴山自己差不多了，至于泽登巴尔...哼...
林冠华通报过资料，乔巴山因癌症将于1952年去世，现在已是病情后期;至于泽登巴尔，等乔巴山一-死，登上大位，立即就会展开大清洗并争权夺利。全面清洗乔巴山留下来的势力，那程度比赫鲁晓夫对待斯大林还要过分。
在国际关系上，他一个劲捧苏联臭脚，由他领衔的蒙古文字改革委员会选择以俄文西里尔字母为基础，创制了新的蒙古文字并强令全国通用，到现在已10年过去，内外蒙古间除口语交流还算通畅外，内蒙基本看不懂外蒙任何书面资料。
而内蒙的书面资料，也只有年长些且受过教育的外蒙人才能看懂，外蒙的小学与中学生基本不懂传统蒙文，甚至1949年《关于学校中蒙古历史、文学课教授情况》的规定还明确指出:“不许歌颂和赞扬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