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更迭(9)

主席团会议整整吵了一夜，彼此间相互攻讦,连一贯话不太多的苏斯洛夫也进行了好几轮长篇发言,指责同僚们犯了太多错误。

不管怎么吵，始终维持了斗而不破的格局。

波德戈尔内没权威清洗其他人，谢列平也没力量推动改组，安德罗波夫更不想动用克格勃搞宫廷政变，现在干等于把苏维埃继续往深渊里推。

再说，谢列平指责有问题么?

克格勃确实没收到手下关于东波兰、保加利亚问题的线索。

不过安德罗波夫也不认为全是自己的原因，军方抽调保加利亚驻军，计委抽调保加利亚民生物资都加剧了这些困难,以至于保加利亚出了乱子，再加上斯大林20年前给大家挖的坑、埋的雷，只能如此了。

在米高扬-柯西金弥合下，最后勉强达成一致:尽可能维持住东波兰局面，哪怕局部动员也在所不惜;保加利亚先缓一缓，随便他去。

保加利亚对苏联国防态势没有多少不利影响,无非只是经济关联而已。

至于季米特洛夫案和王明夫妻案,打死都不承认。

只要我不承认，你就不能奈何我。

实在迫不得已，最多就把季米特洛夫的案子推到贝利亚乃至斯大林头上。

反正贝利亚已坐实是帝国主义间谍、资产阶级野心家了，他去谋杀享有盛誉的国际共产主义领袖并在事后不断加以掩盖很合理吧?

至于出兵镇压保加利亚并重新把日夫科夫扶持上台是万不可能了。

姑且不说南斯拉夫已进军，就是中国警告也言犹在耳。

中国要派遣大军进入保加利亚很容易,跨过希腊就到，可不再打一次类似匈牙利的战争了。

在季米特洛娃要求下，保加利亚政治局同意对季米特洛夫重新开馆验尸，检验完成后肯定破坏了水晶棺,无法再复原，这一点季米特洛娃也表示接受，希望火化后重新安葬。

已赶到索菲亚的铁托同样支持这个决定,不管怎么说，老朋友突然去世以至于巴尔干联邦功败垂成,他一直非常遗憾。

考虑到季米特洛夫在保加利亚、东欧享有崇高威望及目前如此复杂的局势，中央委派外联部长刘宁一率队去保加利亚调解，主要规劝苏联尽快撤军，同时也劝保加利亚尽可能低调。

思路很快完成沟通,随之而来的其他问题又困扰着主席团:国际收支急剧恶化，战争需要物资需要大量进口,马上到年底了，对华贸易还有半年逆差需要结算。

虽然苏联不结算中国不见得武力逼债，但柯西金说得很清楚，—旦结算不了，下一年度马上减少输出势在必然,那就不是保加利亚造反，而是列宁格勒与莫斯科要造反了。

波德戈尔内要求计委想办法，哪怕减持黄金也要先把有关场面应付过去。

国库黄金累次经过减持只剩下了500吨,且国际金价后已下跌到不足700美元/盎司了。

波德戈尔内咬牙切齿地要求再减持200吨,保留300吨足够，能卖的文物、珠宝、古董、油画再继续发卖。

问题200吨也就是700余万盎司不过近50亿美元，最多只能解燃眉之急,不足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其他东西前段时间已陆陆续续发卖不少，剩下别指望挑大梁,能凑零头就不错了。

波德戈尔内也清楚情况不妙，50亿美元无论如何不够用，但只能硬着头皮这么搞,又审视了一番军工科研报告,砍掉了众多耗资巨大但暂时用不着的项目。

包括苏联立足于自身钻研的卫星、金星探测器、大推力火箭等全都停掉;所有海面舰艇全部停工，还未开工的核潜艇、常规潜艇建设—律冻结,等这些事解决再考虑恢复。

为降低维护费用，他亲自指示部署在北方和波罗的海舰队的629型早期潜艇对准西波兰打光全部导弹,然后转入封存。

629型潜艇是苏联最早的弹道导弹潜艇,技术性能落后，装备的还分别是R-11FM和R-13型弹道导弹，采用液体燃料。

曾尝试出口给中国冲抵逆差,但被中国拒绝,听说中方有巨浪2和北极星，苏联也知道这些玩意没法用。

以前心态是等新潜艇批量服役再替换,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先全部打空支援然后停用。

类似场面也发生在659型巡航导弹核潜艇身上，要求打空弹药并停止服役。

波德戈尔内唯一还算冷静的地方就是没把裁撤后的潜艇兵送去地面战斗消耗，而告诉潜艇部队服役期满可退役，并减少新兵入伍与培养，这样总归能压缩军费。

至于潜艇部队少招的新兵就全部挪用给陆军用于满足局部动员后的军事体系。

说来说去就一句话，军事开支已抵达政府财政开支极限，不可能再无限扩张了,要在短期内解决问题，就要把暂时用不到的技术兵器和部队先裁剪,腾出余地用于急需方面。

这是米高扬-柯西金一贯坚持的方针,主要是调结构，以前军头们都听不进去，波德戈尔内也不能过分得罪军头,都通过扩大增量来安抚，或者用退一步进两步的方式调整,逼得米、柯只能在民用部分上动脑筋。

民用调整已濒临极限，一旦东波兰打烂、保加利亚脱离经贸体系,还得分出部分力量予以重建或者恢复。

他懂柯西金的暗示,这些肯定不够，说不定还得交易部分领土并换取中国的谅解，否则苏维埃面临压力就实在太大了。

他咬了咬牙,同意了有关方案,指出以解决历史争议地区遗留问题的理由向中国转让领土。

根据他划定的版图，不仅包括黑龙江下游的庙街等地区，还包括《尼布楚条约》中的乌第河地区(当时为待议)、尚塔尔群岛等地及两者间的毗连区，合计8万多近9万平方公里。

莫斯科为这这9万平方公里索价50亿美元!

可以不收现金，只冲抵中俄间的贸易逆差，领土交割陆续进行，但签约日期希望推迟到12月底,要求中方暂时不对外公布,并在明年3月前不要修改地图。

北京接到这样的消息也吃了一惊:乌第河地区确实是《尼布楚条约》约定的待议地区，但上次中苏领土交易已把这一块归属掰扯清楚了,待议地区两家一家一半，中国又把这其中一半置换成为其他地方领土。

苏联这么说明显在保全面子。尤其只实际交收但不急着签约、明年3月前不公开、不修改地图的要求更见莫斯科心慌意乱。

林冠华认为50亿美元太贵了，不值这么多钱,要求最多不超过30亿美元(60亿人民币)，且只能冲抵贸易逆差，不能折现!

这块土地上只有几千人口，苏联迁移安置倒很容易，往海参崴—塞就行，对中国而言,短期内开发意义不大,更别说现在一片冰天雪地，连勘察都十分费力。

最大意义就是收复故土并拥有鄠霍次克海西海岸领土,如此一来，中国东北渔船可以名正言顺去鄂霍次克海捕鱼了。

按国际法定义，鄂霍次克海其实是开放海域,中间有一片属于公海，应该允许各国渔船自由出入。

苏联一直将鄂霍次克海看做是自己的禁脔,不允许他人染指,别说第三国渔船了，中国渔船过也会被驱赶,故中方一再提醒本国渔民尽可能深入西太平洋,但不要去鄂霍次克海以免酿成冲突。

苏联太平洋舰队可不讲理,他们打不过中国海军不代表不会对渔船开火,说起来还是他们振振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