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堵漏 (19)
理工科搞了正负电子对撞机大型项目后,文科专家们有点坐不住,走访互动后集体找到老郭,意思请他出面和中央疏通疏通,也搞个大型项目。
在此之前,文科类大型项目是点校本《二十四史》。
这是由主席指示,总理亲自部署,由中华书局出面组织全国百余位文史专家,全国学术界、出版界通力合作的新中国最宏大的古籍整理出版工程。
本来历史上要耗费20年,直到文革结束才全部出完。
本时空没有层出不穷的运动,再加经费保障相对宽裕,从50年代后期开始,花费了10多年功夫最终完成,并在建国20周年之际推出。
既然该项目已顺利完成,大家就希望再搞个全国通力合作的大型项目,尤其总书记亲自指示义务教育阶段增加古代汉语后,学术界闻风而动,七七八八发了一堆文章,论证总书记“决策英明”、“高瞻远瞩”、“传承有序”等等。
在此之前,政治界、哲学界乃至于世界历史、国际共运研究人员等等也七七八八发表了一堆文章,坚决拥护总书记对于思想路线、学术路线的“重塑”。
这种“入关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的架势很好,当然也有不服气的顽固分子。
顽固分子不需要批判,更不需要打倒,将其边缘化并任由学术批评就行了。
老郭特意来找了林冠华一次,并递上了精心准备的课题:
其一是官修《清史》;11
其二是官修《中华民国史》。
历朝历代惯例,下一代给上一代修史都是常规操作。
近代特殊情况在于,由于政局混乱、经费不足、学术力量孱弱,《清史稿》是以赵尔巽为首的一帮清代遗老遗少搞出来的,不但存在大量美化和掩饰,还有大量谬误与混乱。
当时没办法,最终《清史稿》以这种姿态继承下来并刊印。
现在肯定需要重修。
《中华民国史》是新中国当仁不让的任务,况且民国不管从哪个角度衡量都已彻底玩完了,确实到盖棺论定的时刻了。
两个方案递上来后,老郭估计《中华民国史》可能会比《清史》先修,一则民国史时间短、内容相对较少,修起来方便;二则民国刚刚过去,很多关键人物都还在,要点与事实可以基本弄清楚。
林冠华找他面谈后却给了个出其不意的选择:夏商周断代工程。
主旨要求考古界、历史界、文化界利用建国后20年最新挖掘的考古成果,细致描写中国古代历史情况,尤是将外国历史学家不承认的夏朝历史给弄清楚、实证化。
夏朝由于没有直接佐证的出土文物和历史遗迹,一直按“传说”对待,最起码很多事说不清楚。
最早有记载的中国历史纪年只能追溯到公元前841年,而这只是周代而已。
本来商代也被认为是“传说”、“神话”,最典型就是顾颉刚“古史是层累地造成的”学说,直到发现殷墟和大量甲骨文后,商代作为信史才被公认,即便如此,夏代依然缺乏有力证据。
别说20世纪的中国人搞不清楚,早2000年的汉代司马迁也弄不清楚。
汉代时关于黄帝时代以来的文献记载非常含糊且相互矛盾,司马迁无法确证准确性,不得不放弃使用,《史记》仅记录了夏、商、周三代君王世系,而未记载具体在位年份。
林冠华部署了夏商周断代任务,要求弄清楚,至少要有反映最近几十年来考古与历史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在谈话中,林冠华暗示:
第一,夏商周断代过程中可扩大考察与挖掘范围,不要局限于那么几年,尤其要囊括新拓展领土的内涵;
第二,《清史》和《中华民国史》不是不修,只是暂时不修、搁置,至于搁置缘故,就因为时间挨得太近,有些话不好定性,政治立场乃至社会气氛还有待进一步转变。
老郭心领神会。
搞夏商周断代是为了提振文化自信,推迟《清史》和《中华民国史》编撰,是要等待时机。
他喜滋滋带着“最高指示”回去酝酿并申报了,一举带走了2700余万的国家级项目经费,约定由古代史、考古两大研究所牵头,北大、人大、南大、南开、复旦、吉林大学6校的历史系和考古系为主力,再适当抽调其他院校的力量开展。
除此之外,林冠华还给了老郭惊喜:11大及明年两会闭幕后,将对中国科学院实行分拆,分拆出中国社会科学院来单独运作,以后中科院仅仅指代自然科学。
分拆并独立运作意味着更加重视与更多经费,各方面干劲更足了。
至于《清史》和《中华民国史》编撰工程,后续肯定也要上马,先把史料体系和研究队伍先搭建起来,下个十年再申报项目不迟。
不管怎么说,总书记虽是理科出身,但对文科比较舍得给钱,持续提高知识分子的待遇,重视古典也比较契合专家教授们的心愿,都是嘎嘎赞歌,心急的人都开始提炼“林冠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理论”,准备为十一大造势了。
老郭听到消息后白了他们几眼,加什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限定词呢?直接“林冠华理论”不对路么?
总书记学问包罗万象,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科学、历史、艺术、文学各领域无所不包,还不够精深、全面、前瞻和具有战略意义么?
这样的学术通才和“英明领袖”难道担不起“林冠华理论”的名头?一堆人都表赞同。
新课题意味着新项目,与时俱进就意味着滚滚而来的研究经费。出钱了要办啥还不懂么?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虽然批评汪东兴不懂,但在对方退走后,主席依然惆怅不已。
从种种迹象看,林冠华的指导思想已基本变成民族史观,且是特种变异的民族史观:对内更趋于阶级分析,对外更趋于民族分析。
也不能说斯小林当上一把手后就把狐狸尾巴暴露出来,十几年前没上台之前就是这态度。
都扯“自古以来”了,不是民族史观还能是阶级史观?
要不然为什么说中国共产党,先中国然后才是共产党呢?
谈到对外问题时,主席也感觉阶级史观非常麻烦,尤其非洲这片烂泥地让他完全看到了人类生物的丰富性与多样性。
更大问题还在于强国间的阶级联合应该怎么做。
斯小林不止一次指出:资产阶级和资本家比无产阶级容易联合起来得多,美国工人阶级很难共情中国工人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