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教出来的货色 - 那年风雪凉 - 叶白鹿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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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教出来的货色

眼下如此情形对于那些堵门的儒门士子来说也算得上是意外,在场士子们的确都将刘知蝉当作是红颜祸水。但私下里说说可以,这般大庭广众下如此说了还被刘知蝉抓住把柄却绝对不行,尤其眼前这道姑还扯上了贯穿儒家思想风骨的那个“礼”字。眼前的士子们本是来给刘知蝉一个下马威,但现在,局面仿佛被这个山上道姑又执掌了回去。

局势的偏移自然被不少人察觉,那群儒家子弟中走出了一个年过五十的老者来。这老者衣着服饰与士子不用,竟然是这学宫内的一名祭酒。“不知道姑来塞北学宫所为何事?”那学宫祭酒名为张伦,他自然知道刘知蝉是前来赴任,眼下如此却是有些明知故问了。

“来讲学。”刘知蝉淡淡地看着张伦,轻声回答。

“哦?”张伦脸上笑了起来,疑惑问道,“这学宫乃是培养治国良才的地方。你一介女流,又是出世之人,来学宫讲什么学?”如此疑问后,周围诸多儒家士子都嗤笑起来。张伦所言自然也是这些儒家士子内心的想法,他们没资格去和刘知蝉提,却可以用神情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马车里,玉生花听着外面的动静,神情一动。他目光转向了不远处一脸担心的李方。“你想帮自己师姐一把吗?”玉生花问。

“怎么帮?”李方一愣。这小道士对刘知蝉崇拜得很,但是眼下的情形却让他有些不知道从何做起。玉生花对李方招了招手,示意小道士附耳来听。李方乖乖探头过去,神色随着玉生花的言语变幻。过了一会,李方便偷偷从马车后面的车窗爬了出去,鬼鬼祟祟地向着学宫东侧走去。

学宫祭酒伙同士子一起去将新祭酒堵在门外,这样的消息自然很快被人传到了大急救李鱼的耳朵里。这名大祭酒是一名赫赫有名的杂家大家,也是叶双城成为郡王后拉拢到的第一个朝廷大臣。

李鱼长袖善舞在朝堂内甚至是周围数郡都有人脉,加上杂家学说博览众长,故而对于刘知蝉入朝一事也没什么恶感。也因为如此,叶双城才会要李鱼在朝会上提议刘知蝉任学宫左祭酒。

此时这名大祭酒就在西北的梅林茅屋里品酒。当听到刘知蝉被士子堵在学宫门外的时候,大祭酒李鱼却没有起身去为道姑解围。

不是李鱼不想,而是李鱼不能。

“从前只听闻大祭酒学识广播,却没想到你这自酿的米酒也如此有味道。”坐在李鱼对面的女子气度雍容,她端着一杯米酒小口品味。这女子却正是叶双城的生母,武威后。这郡王生母清晨便已经赶到了塞北学宫,其目的不言而喻,正是要来看这场好戏。

李鱼年纪垂垂老矣,但精神依然不错。只是此时这大祭酒眼里却带着深深的无奈,他微微叹了口气。武威后一早便到,随后那儒家士子便被祭酒张伦煽动去找刘知蝉麻烦。这其中若说没有武威后授意,李鱼自是不信的。“武威后这又是何苦呢?”李鱼无奈说道,“那刘知蝉天道垂青,背后又立着一座观阳楼。不要说只是来学宫任左祭酒,便是她真的想与陛下百年好合,那又有何不可?”

几口米酒下肚,武威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红晕。这女子显然也有修为在身,虽是叶双城生母,但风韵犹存。她笑着扫了李鱼一眼,问,“大祭酒又何苦藏拙呢?”

李鱼沉默,似乎不愿意多说。

“看来你是果真明白,却又装作不明白。”武威后淡淡说,“不过也是。若是塞北尊儒道,你杂家学子的地位恐怕也大不如从前了。”李鱼并未反驳武威后的话,他沉默着,只是大口喝了几杯酒,似是心情不佳。

眼看李鱼不再言语,武威后似乎也没了继续喝酒的兴致。她将手中酒杯缓缓放下,目光中似有痛苦却又无比坚定,“天道垂青,圣人子弟。若是往前十几年,这样的身世却是足够进牵牛宫了,甚至封个王后也未尝不可。可现在不同了,塞北看似兴兴向荣,但却不过是一头在狼群中茁壮成长的肥羊。东边三秦独尊法家,丞相商君屯兵三十万,又有战神齐白陷阵冲锋。如此两人皆是圣人,甚至那三秦雄主也是一方圣人。”

仅仅是说道如此,那武威后的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似乎已经想象到了那三十万铁甲冲入塞北的模样,“一郡三圣,而且是君臣齐力。我塞北呢?梦河君野心勃勃,叶家人才凋零,便是那公孙拓也是以我的儿子为代价跟那上阴学宫换来的。当百圣余威再也震慑不住那三秦雄主的时候,我塞北会如何?”

李鱼沉默叹息,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独尊儒术,之后呢?我塞北还是塞北吗?难道不会成了那上阴学宫放在西北的一方傀儡?”

“或许会是如此。”武威后苦笑,“但我们没得选。东有三秦,南方还有那巴蜀。孙家纵横术天下无双,更因为佛教与大理郡同气连枝。你真当那些王家信了佛就不吃肉了?沦为傀儡,总好过灰飞烟灭。”

“没了尊严的王家,和死了有区别吗?这一点,陛下比你更明白。”李鱼摇头,看着武威后眼神复杂。

“呵呵……”武威后浅笑,嘲讽地看着李鱼,“若是你这个三朝元老能以杂家学问成圣,我们可能还要的起尊严。”

学宫梅林一场探讨关联极大,但注定不会为外人知晓。此时在学宫内,一个小道士正慌慌张张地乱跑。他现在只恨这学宫太大了,光是问路就耽误了他不少功夫。终于,他看到了那座青砖黑瓦的建筑。这建筑雄伟宽阔,门上挂着的匾额上书“道舍”二字。

道舍便是塞北学宫内道家士子学习之所,此时这群穿着打扮酷似道袍的士子缓步往外走。这群士子看到慌张的李方均有些意外,为首一人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在学宫内如此慌乱?”

“各位师兄!”李方虽然慌张但还是恭敬行了礼,然后大声喊道,“我家师姐前来赴任,被那儒家士子堵在门外不让进来了!”

女子来学宫赴任,这在塞北恐怕只能想到那一人。为首的道家士子眼神一愣,问道,“你的师姐难道就是……”

“我家师姐正是观阳楼刘知蝉。”李方急忙说。

此言一出,这些道家士子的脸色都变了。既然能入得了塞北学宫,这些士子将来的目的自然是从政致仕。也因为这样的野心,这些士子虽然学的是道家学问,心境都算不得是清静无为。此时听到那道家道子被儒家士子堵住,这群道家士子顿时群情激奋起来。

“既然陛下已经许下官职,这些儒家士子还要如何?莫非反了不成?”

“这群腐儒欺人太甚,莫非欺我道家无人?”

“那群臭读书的最近手伸得越来越长了,他们莫非忘了,这塞北还是我道家的天下?”

一群士子议论纷纷,也不要李方多求,就这样气冲冲地朝学宫南门走了过去。李方眼见此景顿时喜出望外,他随即被那为首的道家士子抓住,要他在前面带路。

学宫南门,刘知蝉还被一群士子堵在门外,问她到底能入这学宫讲什么学。刘知蝉冷淡看着面前人,开口说,“我读观阳楼藏经阁四万八千书,什么讲不得?”

那儒家祭酒张伦冷笑,“我倒是在山下听闻,那观阳楼刘知蝉性子懒散,怎么又好读书了?便是读了书又如何,纸上谈兵,不足为据。”

“我读多少书要不得你们怀疑。不信你可以上山问问我师父?”刘知蝉盯着张伦,冷漠说道。

“你!”张伦为之气结,顿时觉得这道姑根本就是在耍无赖。自己不信她,她便搬出自己师父。难道还要自己亲自去问?到时候质疑圣人教徒不严,自己还有命活吗?

刘知蝉看到对方那憋屈模样反而笑起来了,趁胜追击道,“说我纸上谈兵?到不知道你这儒家祭酒出了跟我这女子讲讲道理以外,到底治理过多少民生,教化了多少民众。”

“我身为学宫祭酒,作的是文章道德,教化的是学宫士子!”张伦怒道,“你一介女流如何懂得这个?”

“欺软怕硬,背后嚼人口舌。”刘知蝉冷冷扫了一眼周围儒家士子,“你教出的,就是这些货色?”

“你!”张伦又一次气得说不出,而他身边,诸多儒家士子愤慨起来。

“你这道姑说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我今天跟你拼了!”

“红颜祸水啊!我今天便要以身殉道!为民除害!”

儒家士子们的理智几乎让刘知蝉三言两语给挑拨光了,一个个读书人摩拳擦掌似乎要对着道姑付诸武力。马车上的玉生花暗暗咂舌,心想刘知蝉这惹人生气的本领怎么如此之大?可能面无表情地骂人才最让人容易失去理智。

纠结归纠结,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总不能让刘知蝉受了伤。当然,此时马车边上还有孙思归在,甚至刘知蝉身上还藏着一柄剑皇佩剑白玉京。可玉生花明白,若是让这两位来,那些儒家士子可就要受伤了。

就在玉生花缓缓要起身的时候,他却突然听到马车外又传来一阵喧闹。

“那些儒家人还要打人?”

“我道家道子也是你们可以冒犯的?”

“打女人?你们还要不要脸!”

“兄弟们,我们跟他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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