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表白(3)
第75章表白(3)
“为什么不能,那天你还说你爱我!”她的反应让慕春寅暴怒,他一回头,将她按在墙上,“你前天才说爱我,转身就答应别人!你这朝三暮四的女人!” 屋内墙面坚硬而冰冷,慕春寅背对着光,高大的影子覆在她身上,投下凌厉迫人的阴影。樊歆的背脊被他强抵在墙面,磕得有些疼,她惊诧地看着他,“我是爱你,可这是家人之间的爱,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啊……”
慕春寅扣着她的手猛地一紧,他盯着她,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脸色有些白,不知是震惊还是痛苦,他像是没听清楚,将脸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樊歆不想瞒他,更不愿将这误会拖泥带水下去,于是稳稳心神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那些奇怪的话。但我把你当哥哥,不会跟你结婚的。”
慕春寅踉跄了一下,站不稳当似的。纱窗半掩后的天色昏昏绰绰,楼道上没有开灯,他靠着楼道扶手站定,模糊的光线中,他直直凝视着樊歆,墨黑的瞳里有什么撕裂开来,他说:“你再说一遍。”
“我从没想过跟你结婚。”
这一声清晰无比,慕春寅眸里有剧烈的痛楚弥漫开来,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痛苦,他挥手将她一甩,“滚!”
他猛地松手,楼梯口的樊歆身子不平衡往后一仰,骨碌碌沿着楼梯滚下去,天旋地转的磕碰后,她从二楼直直滚到一楼拐角,膝盖处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往下滑,滴在睡衣上,鲜红一片。
她痛得说不出话,怔怔将楼上的慕春寅瞧着,长长的大理石台阶,交错着灰褐与石青色的斑驳纹路,一级一级蜿蜒向上,构筑一道冰冷的天埑,天埑尽头是他的脸庞。
台阶顶层的他也在看她,眼里似乎掠过懊悔,他嘴唇颤了颤,却没有奔下来。
台阶下的樊歆如坠冰湖,她看了他好久,终于在剧痛中笑起来——他曾保证不再伤她,可他再次食言——像六年前的无数次一样,他一旦脾气发作,便全然不顾她的安危。
她记起六年前的那一天,也是在楼梯间,那天是慕叔叔的忌日,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用力将她推到墙上,吐出的话如剜心的刀,“想给慕家赎罪?那就去死啊。”
她被这句话震在当场,冲出门去。街道上人来人往,她跌跌撞撞乱走,刚好遇到温浅,在那辆失控的轿车呼啸着冲向温浅时,她不顾一切将他推开。性命濒危的一霎,她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浑身的血疯狂涌出,她居然笑了,破碎的人生在这濒死的剧痛中圆满起来——她救了喜欢的人,更赎了自己的罪,真好……
“呵……”冰冷的大理石上,樊歆收回思绪,越笑越绝望……原来这罪远没有赎够,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毫无收敛。
她捂着伤处慢慢站起身,光着脚向门走去,膝上的血顺着小腿滑下来,一步一串血滴子,可她没有痛感似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推门声让台阶顶端的慕春寅回头,阴暗的光线像朦胧的纱,将他面上阴霾虚化的更加浓重,他看着她身后的一串血脚印,扣紧手中的楼梯扶手,指节绷得青白,最终将所有狂涌的情绪都克制。他张了张唇,说:“今天你敢踏出这个门,就别再回来!”
樊歆背对着他,宽敞的一楼客厅衬托得她背影纤瘦又倔强,寂寂光影中她伤痕累累却背脊笔直,她右手握在门把上,流着血的左脚已踏出门槛,眼底弥漫出浓重的悲哀,旋即她踏出另一只脚,头也不回离去。
一小时后,樊歆坐在莫婉婉家的沙发上,由着莫婉婉的私人医生包扎伤口。
这是莫婉婉的私人公寓,安全又隐蔽。莫婉婉瞅着她衣襟上的血,怒道:“这慕春寅疯了吧!人在楼梯上也能瞎推吗!”
她说着去数落樊歆:“你看吧!你为他掏心掏肺连爱了十年的男人都可以放下!他呢?他是怎么对你的?”
樊歆什么话也不说,只木然盯着窗户,医生给她冲洗伤口缝针包扎,再痛她都一声不哼。莫婉婉说着说着就住了嘴,她知道,樊歆身上的伤再痛也不及心里的伤,她这次是真被慕春寅寒了心,眼下表面上强撑坚强,内心多半正哭得大雨滂沱呢。
莫婉婉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喂,温浅?”
发怔的樊歆回过神,伸手切断了莫婉婉的电话。她轻声说:“不要把这事告诉他。”
“为什么呀?”莫婉婉指指她的伤,“你额头、膝盖伤得这么厉害,这还不跟他说!他可是你男票啊!”
“哪是男票了,我没答应啊!”
“你答不答应都没关系了,演唱会后全国都认为你俩是一对!温浅也早把你当女朋友了!”
“你别这样,慕春寅发起火来是个疯子,如果我再把温浅拖进来,矛盾只会越来越激化!反正你别告诉温浅这事,他如果找我,你就说我去外地赶通告了。”
“你啊!”莫婉婉气得戳了樊歆脑门一下。待医生将樊歆包扎好以后,她推门出去。
莫婉婉同医生走后,樊歆独自呆在房间,对着窗外的太阳,一呆就是一上午。
晌午之时,莫婉婉回来了,脸色很难看,樊歆问她怎么了,她哼了一声,说:“没什么,老娘不会再去盛唐了。”
樊歆猜测莫婉婉多半是去找了慕春寅,可莫婉婉什么也不说,一个人去了阳台抽闷烟。樊歆无奈,给赫祈去了个电话,赫祈一听莫婉婉的名字就来气,“这莫婉婉可不得了啊!跟温浅里应外合,演唱会上将盛唐的一干高管全部控制……头条帝为这事要气疯了!”
樊歆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天温浅表白这么顺利,难怪演唱会结束她都没看见汪姐周珅等人,原来都被莫氏与荣光的人控制了。
赫祈叹了口气,道:“不过话说回来,莫婉婉也是条汉子,头条帝想杀她的节骨眼上,她居然敢回来当面对质!”
樊歆一惊,“婉婉找慕春寅了?有没有怎么样?”
赫祈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因为她跟头条帝关着门闹的,但两人出来后表情都极度可怕。哦,还有,头条帝也也杀到了荣光,他跟温浅那架势,可把人吓得要死!总之这事越闹越大了……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呀!”
樊歆默了默,对着电话一五一十的讲了。
空旷的阳台那边,莫婉婉已经抽到了第三根烟。
吞云吐雾的袅袅青烟中,她脑中浮起盛唐董事长办公室的一幕。
宽敞的大厅里她跟慕春寅对立,慕春寅面色阴郁,他紧盯着她,“莫婉婉,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当你是盟友,无条件信任。”
他脸色难看至极,浑身笼罩着迫人的凌冽,仿佛下一刻就将暴怒而起,然而末了他却只冷冷一笑,缓缓道:“我看错了你,但我不动你……我要你好好活着,体会跟我同样的痛苦。”
一晃两天过去了,盛唐一个电话都没跟樊歆打过,原本演唱会后她马不停蹄的要按公司安排赶通告,如今任何声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慕春寅究竟怎么打算。
她这边猜测不停,而盛唐的十八楼,慕春寅正被周珅赫祈团团围住。
赫祈恨铁不成钢地说:“头条帝,纵然樊歆有千错万错,你也不该对她动手,何况她还没什么错。”
周珅在旁痛心疾首:“对啊,女人要靠哄的,怎么能暴力相对呢?”
慕春寅坐在沙发上抽烟,他是极少抽烟的人,如今茶几上的烟灰缸却堆了厚厚一柸,横七竖八摞起来小山似的。
赫祈接着道:“我昨天跟樊歆打了电话,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慕春寅夹着烟的手一顿。
赫祈道:“她说她没想过答应温浅,但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大发脾气把她推下了楼。”
慕春寅将头埋得低低的,连续两晚没有合眼,让他的状态看起来很是憔悴,眼里全是血丝,“其实我没想伤害她的……一天前我还在满世界挑求婚礼物,她说她要星星钻戒,我不睡觉飞去南非找,又马不停蹄去意大利定制结婚礼服,去英国挑教堂……我想给她惊喜的,我想让她高兴,可等我满心欢喜做好一切,她却说从没想过嫁给我……”
周珅同情地道:“能想象你那一瞬间的感受,简直是从天堂跌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