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命运的支路
“凌肖！凌肖！”
“别碰他！等救护车来了再说！”
周围变得很是嘈杂，各种响声都涌了出来，有人在哭，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好像还有人在搬自己的腿，脚踩在碎玻璃上的声音，车辆穿行的风声。
吵死了，凌肖不想起来，他觉得很累，但这么吵也没法睡觉，只得费力的睁开眼睛。
“他醒了！醒了！”
周围传来雀跃的声音，眼前是一片蓝色的天空，他眼睛左右望一下，自己躺在一堆碎玻璃中，更具体点说就是——一辆停在高速公路大巴破碎的挡风玻璃前的地上。
这是……我出车祸的现场吗？又是这种梦……凌肖觉得有些无力。
队医正跪在他身旁，小心的检查着他的身体。先确认了凌肖的意识是不是清醒，再从头到脚一寸一寸确认身体的知觉，直到凌肖一一回复，才说了句：“……大概没什么事，先等救护车来吧。”
周围的队员们十分愤慨：“先把前面那个司机打一顿，妈的！”
“打死他！”
大巴车遭遇了高速公路上一辆小轿车突如其来的变道+刹车袭击，大巴司机下意识踩了刹车。好在车速不快，两辆车也没有撞到，其他队员们都安好，唯独凌肖刚刚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起身讲话，被这突然的惯性甩飞出去，撞碎了前挡玻璃摔在路上。
当初凌肖昏迷了近半个月才苏醒，醒来便已经瘫痪了，但这个时候的他却觉得还好，身体的关节有些痛，四肢无力好像要散架了一样，但也就是很累，没觉得受了多重的伤。队医不断告诉周围人“不要动他”，一转头他反而是自己撑着身体坐起来了。
坐起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提自己的裤腿，这是凌肖五年来养成的习惯，刚伸出手，他发现自己的腿居然可以动。
不仅是腿，连脚趾都可以感觉到，凌肖动了动鞋里的脚趾，这感觉熟悉又陌生，很是惊喜。
“喂，别坐起来……凌肖，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队医赶紧扶着他，问道。
凌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之前他从后颈到后背，因为脊椎手术留下了一条巨大的疤，那条疤现在也不见了，凌肖喃喃地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其他队员们见凌肖坐起来了，纷纷上来关心，有伸手想拉他的，队医把其他人都赶走，呵斥道：“都别吵！……凌肖，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这个时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哪里都不是很舒服。”凌肖重新感受着自己的全身，自己已经五年没有过肉体的感觉了，一时间仿佛所有器官都在向他汇报，他觉得好像哪里都痛，但有知觉的感觉又是这么幸福，凌肖忍不住想站起来，痛得龇牙咧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队医啊，我觉得他好像没事儿。”队员们看凌肖想站起来，赶紧从旁边帮扶。
“就是，平时我们训练你没看到，他一个突破，篮球场边的铁丝网都差点撞断，区区一块玻璃根本毫无压力好吗。”
“走两步，没病走两步。”
众人七嘴八舌的扶着凌肖，凌肖也尝试迈开双腿走两步，但这重新站起来，平衡感有些控制不好，只迈了一步便往前倒，好在队员们簇拥着他，赶紧再把他扶正。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围着，都回车上去坐好，看样子他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有点意识模糊，估计是脑震荡。”队医做了一个初步的诊断。
教练和队员们总算是出了一口气，突如其来的交通事故让今天的比赛都被耽误了，接下来要等待交警和救护车的到来，责任明细，再送凌肖去医院，估计比赛是打不了了。教练给队员们简单安排了一下，打起电话忙碌开了。
凌肖被安排躺到一个训练垫上，队医在旁边用冰袋给他做一些简单处理。感受着身体各处敷着的冰袋，凌肖有些彷徨，这个梦有些太真实了吧？这不会是真的吧？
或者说自己瘫痪的那个经历才是梦？
躺在垫子上头晕晕的，凌肖又睡了过去，那扇巨大的门再一次出现，不过自己这次是站在门前的。
梦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给了你重来的机会，期待你能够找到答案。】
“什么答案？我刚才经历的都是真的吗？我是重生了吗？”凌肖开口问道。那个声音却不再回复他，凌肖左右张望，再伸手试试推开这扇门，大门纹丝不动。
这扇门在《黑子的篮球》这部动漫里是出现过的，动漫里有很多个热爱篮球的少年，他们是天选的篮球员，有着各自擅长的领域，或者说“能力”，打着略显神仙的超能力篮球赛。
如果这些天选之子是真正热爱篮球，他们便能看到这扇金属大门，无论各自的球风如何，殊途同归，打开这扇门代表进入了篮球的最高境界。
就是说，无数天才球员在用各自的方式追寻同一个真谛。
可门背后到底是什么呢？凌肖不知道，他只看了半天的动画，根本没有看到动画的结局，这些天才少年到底有没有推开这扇门，他也无从知晓。
意识从这扇巨门前慢慢退出，再次醒来，凌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教练和妈妈就在床边。
一见凌肖醒了过来，教练就上前来笑道：“平时没白练，你小子的身体是真的壮啊，医生说了，就你出的那个车祸，换成别人不死都得瘫痪。”
凌肖急忙问道：“我伤到哪了？”
教练摆摆手：“没什么大问题，只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可能这几天会头晕，养一养就好了。”
“谢谢你们操心了。”妈妈在旁边向教练道谢。
看来自己真的是重生了，凌肖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道：“那比赛呢？”
“组委会了解了你的情况，把比赛推迟了三天，也就是后天才打。”教练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说道：“但是他们也说了，整个赛程不能耽误，无论我们是后天夺冠还是打满五场，都必须在这周内全部完成比赛，所以时间还是比较紧的。”
凌肖松了口气，再问道：“我能上场吗？”
“你身体倒是没什么关系，就是脑震荡比较敏感，医生说恢复前不要做剧烈的运动。总之你先养着，三天后复查再确定你能不能上场。”说道这里，教练笑着拍了拍凌肖的肩：“你放心，就算你上不了场，我们也把冠军给拿回来。”
结束探视，教练跟凌肖的妈妈稍微交代了几句，嘱咐他好好休息，便回学校去指导训练了。
妈妈看着凌肖，眼中露出宠溺的神色，坐在凌肖身边，从果篮里取出一个苹果削给他吃。
凌肖看着这时候年轻的妈妈，眼泪不知不觉就湿了眼眶，虽然自己出车祸只过去五年，但五年后的妈妈老了何止十岁，白头发都长出来了。想来自己的变故给妈妈的打击实在是太巨大了。
“哭啥，医生都说没事了……还好没出什么事，你爸今天工作忙，没时间来看你。”妈妈笑着安慰道，转手把苹果递给凌肖。
爸爸……呵，真不愧是抛弃这个家的男人，儿子出车祸了，居然还能忙工作。凌肖心里冷笑了一下，经过了前世的五年，他心里没有那个父亲，只有这个母亲。
凌肖接过妈妈递来的苹果，问道：“治疗的费用很贵吧？”
妈妈笑了：“你操心这些事干啥，那个小车司机全责，给了全部医疗费，学校也给了补助款，没花家里的钱。”
那就好……现在的凌肖对家里情况很了解，这个小家日子还算过得去，但绝对说不上富足，只不过从前妈妈不在自己面前露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