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道别

紫苑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身体尽量不让自己踉跄，却每一步好似走在刀尖上，痛感传到每一寸肌肤。

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关上了房门，房门闭合的瞬间她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她双眼生疼，疼痛直击心底，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泪却一滴也落不下来。

眼前闪过一幕幕和母亲相处时的片段，最后停留在那个夜晚，那是她与母亲最后一次见面，母亲冒险来看她，为她带了热乎的饭食，抱着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会救她。

一别竟成永别。

自回到曲临城起，她每一天都在期盼着能与母亲再次相见，告诉母亲她平安无恙。就算无法见到，哪怕能远远看一眼母亲也是好的。

谁知，谁知……

不，她还有机会，就在明日，她能见母亲最后一面……

她扶着门慢慢起身，稍稍整理了衣服，准备去找萧璟昊。

门方打开，她便愣住了，他，就站在门前。

萧璟昊也是愣了愣，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庞，心中痛楚，他想伸手拨开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却终是没有抬起手来。

他眼中的心疼紫苑瞧得真切，她下意识的别过目光，望向远处。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相视一笑。

“我想请三哥帮忙，让我见母亲最后一面……”紫苑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

萧璟昊一怔，这她在进房门之前已经说过，这会儿又再提及，像是不记得之前已经说过一次一般。但只是一瞬，萧璟昊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明日宁夫人的丧事恐不会大肆操办，后日宁晖便要领兵前往边城。”

“嗯……有劳三哥。”紫苑半蹲施礼。

“我这便去安排，你，你先休息。”

“好。”紫苑扯出一个笑容。

萧璟昊还是有些不放心，停留了片刻，紫苑见他没走也就立于房门前。

萧璟昊见紫苑心绪似乎还算平稳，便离开了。

见萧璟昊离去，紫苑机械性地朝床走去，她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而后眼神空洞的躺在床上。

房内的光线由亮变暗，周围静静悄悄，偶尔能听到鸟儿掠过枝头的声响。

屋外响起了若有若无的敲门声，来人似是不想打扰到屋内的人，但却又不得不敲响屋门。

“稍等……”紫苑的声音从屋内轻轻传来。

她走到门前开门一看，是萧璟昊，想来应是明日之事有着落了。

“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想吃什么吗？”萧璟昊见她神情恹恹的，有些担心。

紫苑摇了摇头，又双眸星光熠熠的看着他。

“嗯，已经安排妥当了。”萧璟昊顿了顿，“只是……”

“我明白的，我现在的处境不适宜让王府的人见到，我指祈求能远远望上一望，虽是不孝，亦只能日后祈求母亲的原谅了。”紫苑语气平静，萧璟昊也有些意外，只是这话听着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我已交代好王洵，明日他会随你一起，护着你。”

“多谢三哥。”紫苑俯身行礼。

“我还是让灵西送些吃食来罢，这样饿着身体可受不住。”萧璟昊似是自顾自的说着便离开了。

紫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不觉微微上扬，自己也未察觉，只觉心中有丝丝暖意流淌。

不过一会儿，灵西便送了些粥配着几个开胃小菜，只道知道她没有胃口，先让她开开胃，若开了胃口，她再去做。

紫苑勉强打起精神来吃了几口，她不想让母亲看到她憔悴的样子。

灵西瞧着她努力吃东西的样子也有些心疼，母亲去世了，也不能守在身旁。原本她是有些担心紫苑又像上次那般，这样的打击任谁都是难以承受的，可紫苑表现得过于平静，这又有些反常。她想着对紫苑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左思右想，终究没有说出口。

也许紫苑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她，所以在装作很平静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干脆就配合她。可能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些。

紫苑硬塞下几口粥，实在是再难下咽，便歉意地对灵西笑了笑，灵西也莞尔回应，收拾好碗筷便静静退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这才走到院门口，便瞧见萧璟昊正立于院外，灵西对着他摇摇头。

“总归多多少少吃了点也是好的。”萧璟昊轻轻叹了口气。

“可，紫苑姑娘这状态瞧着有些不对，似乎是刻意作出样子不让我们担心。”灵西皱着眉头。

“嗯，平日我不在时你们也多注意些，现在正是最难熬的时候。”

灵西望着紫苑房间的方向重重的点点头。

两人待到房内烛火熄灭才缓步离开。

紫苑自窗户缝隙间眼见二人一直在小院门口站着，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这才吹灭了蜡烛。

夜漫漫，秋意浓。

晨光起，今日，却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