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与钟严阴阳相隔

抓住其中的一个书生，书生转头：“你这人真粗鲁，弄疼我了！”

李洛回过神，说了“对不住”，问道：“这榜文上怎么没有钟严的名字？”

“这位仁兄，你刚来长安城，想来还不知道吧？那钟严虽然才高八斗，却长着一张阴阳脸。陛下说他有碍观瞻，当不得状元，得屈居第二！谁知这钟严也是个刚烈性子，一头触在金阶上，脑门开裂，一命呜呼了！”

“长得丑，还要出来卖弄，真不知道这钟严哪里来的勇气！”

“对啊，要我说，他死了更好！哈哈——”

钟严，钟严，你怎地不等我？

钟严，钟严，你一走，天下何人是知己？

钟严啊，你走了，这些迂腐书生还在这里说三道四，真是悲哀！

李洛感觉天旋地转，虽与钟严见了一面，但倾盖如故，奈何如今天人相隔。

转身时，贴有榜文的那堵墙轰然倒塌。

茫然在从群中行走，前面一队锦衣少年骑马，挡在李洛的前面，他回过神来。

“走，我们快去看看。每年榜文发布，一行中榜者都会在塔林题诗，是难得的盛会！”

“今年的魁首博学多才，诗压群芳，想来塔林题诗，更有佳作！”

“还等什么？若去得晚了，我们就无缘见到状元李延之了！”

钟严，走，我帮你完成塔林题诗的荣耀，让这些小丑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群冠之首！

惨笑两声，李洛跟着络绎不绝的行人走向塔林。

塔林题诗自隋时流传至今，每代上榜者都会在春日留诗一首，供后人瞻仰。

李洛进到塔林内，已经有无数年轻人熙熙攘攘，其中也有七十来岁的老者，穿着书生服饰，意态高傲，想来他们一辈子未金榜题名，却有自负诗名高远，不与那些中举者一般计较。

塔林是一座塔，总共三十三层。科举进行了至今，正好三十三届。今年的题诗，更显得意义非凡。

来到塔下，已有达官显贵的仆人们在那里围着。这些高中者下得楼来，他们立马会提亲，强强联合，以求在朝在野，势力更加巩固。

李洛一个闪身，这些仆人们都没看清，只觉一阵清风拂面，他已进入塔内。

直登三十三层楼，中举的这些读书人相互追捧着，身边有书童侍立，一旦主人题诗完成，书童立马誊抄，送到楼下，供塔下之人诵读学习。

“赵兄，你能高中，想来诗才惊天下，还是你先请！”

“李兄，你高中进士，赵某与你相比，自惭形秽！”

“秦兄，说到诗才，你的‘一缕春风千铃动’让我念念不忘！”

这些高中者你捧我，我捧你，一片吹嘘。虽然表面说得客气，实则文人相轻，骨子里谁也看不起谁。不约而同的，他们都看向最顶上的绝佳位置。

若果真谁要先题到那个地方，必会被其他高中者群体攻之。

李洛岂全不懂这些读书人的心理，冷笑数声：“这个位置是我的，你们都不配在这里题!”

“哪里来的狂徒，敢如此大言不惭？”

“说什么我们也是中榜之人，你又是谁？”

“哼——这位兄台，你无题诗之权，因为你不过一介白衣！”

李洛变幻成钟严的样子，冷喝一声：“现在我有权利题诗了吗？”

“你，你是钟严？”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你头触丹墀而死，怎地又活过来了？”

“鬼，鬼啊——”

一个高中者颤声道，两股下流下黄浊的液体。

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变得冷森森的，这些高中者俱都成了软脚虾，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李洛单手摁在石墙上，指力深达三寸，运笔写道：“生死久离居，凄凉历旧庐。叹兹三径断，不践十年馀。古木巢禽合，荒庭爱客疏。匣留弹罢剑，床积读残书。玉没终无像，兰言强问虚。平生不得意，泉路复何知！”

写罢这首诗后，李洛仰天大啸三声，狂态毕露，如老猿断肠，闻者悲零，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高中者凑过去读这首诗，但觉“平生不得意，泉路复何知”这句，余音绕梁，经久不绝，一时神态凄然，自问题诗不能超越此篇。

一高中者更是如此评论：读钟严这首诗，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等跳梁小丑一样的容貌。

李洛回到长安皇宫，召唤道身李洛，严问他为何嫌弃钟严面丑，不将他选为状元。

道身李洛道：“钟严其人，才惊天下，奈何面貌丑陋。我大唐泱泱大国，若选此人做状元，岂不是被邻国耻笑，落人话柄。”

李洛觉得道身李洛在这件事上，也有他的考虑，任何一件事都像多面镜，从一个角度去看，它是错的；但从另个角度去看，它又是对的。

“罢了，你下去吧。”李洛没有心情，在君翔殿设位，好像对面空着的座位坐得是钟严，酒尽三杯，他长身而起，他决定去问地藏要人。

大唐，绝不能少了钟严这样的人才!

李洛，绝不能没有钟严这样的挚友！

哪怕地藏与李洛割袍断义，守在枉死城门前的鬼卒见到李洛，依然毕恭毕敬。说明来意后，鬼卒要李洛先在外在等着，他飞也似地进去汇报。

此时，阎王殿内，一个身穿判官袍的年轻人，长着一张阴阳脸，正是变成鬼的钟严。

鬼卒经过阎王殿，被钟严叫住：“为何走得这么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