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被阻挠
昭国五十六年,先皇病逝,十六岁的太子仓促继位。
就在举国哀悼的时候,北国像潜伏已久的饿狼一样开始反扑进攻南昭国边境,在护城将军陆宣被北国斩于马下的那一刻,先皇建立起的和平关系终是土崩瓦解,至此南昭国边境烽鼓不息,民不聊生。
滨州城繁荣富庶靠近边境,这无疑成为了难民首选的逃难之地,短短几日,城里就涌入难民无数,大街小巷,人声涌涌,到处都是乞讨的声音。
僧多粥少,饥寒交迫之下,人类就会变成野兽,难民开始聚众闹事,抢劫大户人家,虽然太守已增派人手加大治安防护,对出头闹市之人杀鸡儆猴,但收效甚微。
我的父亲乃是滨州城商界大亨,城中商铺众多,难民进城后偷盗抢劫案件频频发生,在管家被丢进院里的石头砸到脑袋的那一刻,父亲决定把我送往母亲的娘家斌临避难。
临走前母亲吩咐道:“琯琯会与你一同前行,你可收着点性子。”
我脚步停顿,随即跟上,抱着母亲的胳膊,亲昵的撒娇:“知道啦~”
琯琯,穆琯玉,滨州城太守的独女。
太守与我父亲是世交,我曾跟随父母去过一次太守府,大人议事,闲得无聊的我便在后院随意逛了起来。
那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而她就站在一棵槐树下,抬着头神情紧张。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树上,只见树枝的顶端有一个鸟窝,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鸟,不知怎的爬出了窝外,正危颤颤的吊挂在那里,随时都有可能摔下来。
那只小鸟一直在发出可怜的叫声,突然那细爪子一松,它扑棱着两对没有羽毛的翅膀,掉了下来。
她的美眸立即担忧的瞠大,惊呼出声:“啊!”
我因习了几年武,脚步比常人要快一些,健步如飞接住了掉下的小鸟,在确认没受伤后抬头对上了她清亮的眼眸:“是只金翅雀,好在没受伤。”
她歪着头想了想:“你是浅浅?”
浅浅是我的小名,她竟知道,之后我们一起把小鸟放回到了鸟窝里,过程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的笑,像夏雨过后悄然绽放的睡莲。
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她,大概是因为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缘故。
直到刚才她掀开轿帘走进马车,我才再次见到她,她穿着淡绿色的纱裙,素净又好看,她微微颔首:“浅浅别来无恙。”
马车颠簸,她竟神色自若的看着手里的书,极其认真,我不忍打扰她,靠着车壁竟睡着了,在睁眼,光彩夺目的晚霞已染红了天空,暖暖的落日余晖撒在她身上,倒是生动明艳许多。
透过车窗看到三三两两的难民在往城里方向赶,我疑惑的喃喃道:“为什么要送我们出城?”此刻待在城里应该才是最安全的。
“因为父亲今早接到了旨意,要求关闭城门,实行军事戒严。”她在为我解答:“边境战火连天,就这几日涌入滨州的难民就高达二十万,更别说即将被拒之门外的了,他们就像那炮竹一样,一旦被点燃便会燃起冲天烈焰,民愤加上暴动两个滨州都不够陪葬的。”
我神色有些慌张:“那父亲母亲他们为什么不走?”
她摇了摇头:“不是不走,是不能走,我父亲要坐镇滨州城,而你的父亲则需要为了一城百姓调度粮食。”
她竟和我想象中截然不同,那么的博学多闻,一点也不像深闺中小姐,想起之前父亲与母亲关于难民那不欢而散的谈话,我开口问道:“那目前的形式要如何破解?”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难民如火,所到之处必定民不聊生,目前应该派兵封锁冀、岳、安的官道与渡口,并让人乔装混入难民之中获取情报,已防止北国的人利用难民发起暴动,再来应该在滨州的各处设立大型粥棚和发放干净衣物,安定民心。”
让父亲焦头烂额的问题,她竟那么快就给出解决之法,这让我十分震惊:“你有告诉过别人吗?”
“不曾,这只是我个人见解。”她含蓄的笑了笑。
“那我可不可以……”没等我说完她便打断我:“可以。”
入了夜,马车外面很静,回荡着车轮辘辘的声音,看来已经驶离了滨州城范围,我急忙冲着车外喊道:“张大哥,张大哥……”
随行的护卫都是父亲的忠实部下,由张大哥带领护送我们,他在车外提高声音问道:“小姐有何事?”
我探出头去对着他一顿吩咐,大致内容就是让他把琯琯的话带回去给太守。
“臣定不辱使命。”他拱了拱手便策马离开,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我向她问出了南昭国全国人民最想知道的事:“那这场战我们能赢吗?”
她脸色沉了沉:“赢不了,江南的水患加上北国的侵略,内忧外患加上新储登基根本不可能赢,眼下只能等陛下派使臣去北国谈判求和。”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转头看着她,幽蓝的月色映照在她的脸上,挺翘的鼻尖还沾染着月色的灵动,像是一盏萤火铺翅在了她的鼻尖,晚风吹动着她的发丝,那一刻她是那么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