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聚会
第73章聚会
第二日由吴家三公子吴嘉勉做东，给未来的妹夫上官霁接风，宴席定在一条画舫上。这种画舫孟星澜小时候去过几次，船不大但装修精致，从码头开出，顺着城里河道悠悠荡荡慢行一圈大约两三个时辰。船上美食美酒应有尽有，唱戏唱曲的伶人小倌儿陪着，沿途观赏各处景致又无需自己走路。士大夫们很喜欢这套玩法，船一开就算天王老子都上不来，端的是自由快活。
快到约定时间，上官霁在少院外专程等孟星澜同去，王纶跟着，一路不住打呵欠。
孟星澜今日穿着一身品红长裙，选了件素雅的灰白色外袍搭着，看上去既精神又低调。头发依然披肩，头顶挽个简单的女式小髻插上一根蝴蝶银簪，显得俏皮可爱。但这只是婢女的手艺，她本人既不俏皮也不可爱，抿着小嘴十分沉闷。
吴嘉勉今日除了邀请上官霁两位和孟星澜外，还叫上自己的好哥们儿谢鸣连——礼部侍郎家的公子。
码头并不远，上官霁和她并行，身后跟着王纶和侍卫蔺泽，再往后是四名上官霁带来的侍卫。孟星澜随意走着，上官霁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并不上心。
没有吴娇在，她不太愿意抛头露面，可是今日特殊，吴娇婚前不能见上官霁，而且上官霁正好住侯府，所以她再不愿意也得出席。她偷偷瞥一眼上官霁今日的穿着，换了套衣服也未佩戴那枚同心结。
王纶百无聊赖跟着，以上官霁的好友身份来顺京，重大场合总得应付，不爱来也得来。
吴嘉勉在码头恭候多时，看见人群中的孟星澜，立即高声招呼道：“星澜，这里。”
孟星澜早已得了吴娇嘱托，知道今日她代表着吴府女眷的教养，她失仪就是吴府失仪，因此不敢怠慢，见到三哥立刻规规矩矩问安，巧笑嫣然，跟刚刚路上判若两人。
吴嘉勉与上官霁第一次见面，两人互报家门后热络地说话。即将成为亲眷，两人尽量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还有谢鸣连没到，大家都在码头等着。王纶有些不高兴，但没人在意他的情绪。
远远地，谢鸣连喊着“星澜！星澜！”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跑过来，手里举一串糖葫芦，兴冲冲跑到众人面前。
吴嘉勉见他迟到，原来是买糖葫芦去了，无奈笑笑，提醒道：“鸣连，星澜不爱吃甜的。”
谢鸣连摆摆手，得意洋洋说道：“你说了不算，星澜吃不吃？”不等孟星澜回答，又说道，“这串糖葫芦可是我特意买给你的。可惜吴娇今日不来，不然我买两串啦。”
孟星澜略微思考一下，觉得千金小姐当街吃糖葫芦不雅，于是答道：“我不爱吃。”反正本来也不爱吃。
“少来！”谢鸣连才不信呢，“前几日我瞧见你在街角吃糖葫芦来着，怎么今日又不爱吃了？你那侍卫在哪？出来给我做个证！”
她什么时候吃过糖葫芦？孟星澜有些恍惚，好像是吃过的，什么时候的事？
她就着谢鸣连的手轻轻咬下一小口。外壳脆甜里头酸涩，不好吃。她皱着小脸直摇头。哦，想起来了，这味道几天前确实尝过。当时在街上一时好奇糖葫芦什么滋味，便买了根尝尝。
谢鸣连手里的这根甜到齁，她不想再吃第二口，于是抢过来，随手一甩把糖葫芦扔进河里。
“哎——”谢鸣连特意献宝，没想到孟星澜根本不领情，连句谢谢都不说就给扔了。想想又算了，孟星澜小孩儿脾气，自己是大人了，怎么能计较这种小事。
人既然到齐，吴嘉勉吩咐船家开船，他引着众人入舱内落座。
离吃饭还有些时候，几人围着茶桌商议正事。
迎娶之规早已定下，明日上官霁要正式登门过礼。上官霁拿着礼单跟吴嘉勉细细核对一遍，唯恐明日出了错漏。
按计划他们将在二月初七行迎亲之礼，二月初八出发前往大齐国都太京，好日子在二月二十六日，这一日行结亲之礼。吴嘉勉作为女方兄长需送嫁到太京，谢鸣连哪有热闹去哪里，自是一道跟去。
说起贺礼，王纶掏出两个精致小锦盒，分别递给吴嘉勉和孟星澜，笑道：“在下做点玉石珠宝生意，这两颗湾珠就当做见面礼赠与二位小姐，哈哈哈！有道是明珠赠美人，宝剑赠英雄嘛！你说是不是？”
吴三哥见孟星澜没动，伸手接过两个盒子，笑着拱手道：“多谢王公子破费，嘉勉替四妹和星澜谢过。”
谢鸣连好奇，拿过一个盒子打开看了，啧啧称赞：“这就是旧楚的珍珠湾所产湾珠罢？好品质，色泽柔美，典雅高贵，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王纶有些自得，点着头介绍：“没错，旧楚的涔江以北归了我大齐，珍珠湾自然也归大齐所有。湾珠产量稀少，一年也就一百多颗，还是大小不一的。这两颗还不到贡品级别，但也算民间顶级的湾珠啦！”
孟星澜也好奇凑过去看谢鸣连手里的盒子，一颗滚圆珍珠，柔和的淡粉色，有她的小拇指大小。她不觉得这东西很稀奇，看过就别开眼去，给三哥斟茶续水。
王纶本就自觉高人一等，见孟星澜对他的示好并不在意，有些想要发作，细想想跟小孩子计较又不合适，撇着嘴阴阳怪气：“湾珠稀有，价值连城，孟小姐久居顺京，没见识过也很正常。”
孟星澜放下茶壶，看看谢鸣连手里的盒子，又看看吴三哥，不解问道：“这珠子很贵吗？”她在顺京确实没见过有人佩戴。
吴嘉勉解释道：“湾珠量少，民间罕见，虽不能换座城，但换几座大宅子肯定没问题。王公子出手阔绰，真乃豪爽之人。”
孟星澜低着头把盒子推远一点：“无功不受禄，多谢王公子厚爱。”又不是她成亲！
上官霁蓦然轻笑：“无妨，王纶对每位美貌姑娘都大方，不需有功。我们住在你家多有叨扰，你就拿着罢。”
孟星澜还想要拒绝，上官霁又道：“姐夫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练过武功的人气势天然有些威压，孟星澜再没有反驳，伸手接过谢鸣连手里的盒子，低低说道：“多谢王公子。”
王纶满意了，嘿嘿笑着打开扇子摇几下：“就该这样嘛，跟王哥哥不用客气。你看朋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都是一家人嘛。你说是不是？”
他这个性格讨谢鸣连喜欢，两人凑在一起讨论哪家赌坊玩得最大！
孟星澜看眼前四位两两聊着天，她也没事做，拿出湾珠当弹珠玩，抛到墙角弹回来，走几步捡起再抛。
小厮们把菜摆好来请他们过去落座，孟星澜捡起那颗珍珠用衣角擦擦，发现一点刮痕都没有，觉得这确实是个好东西，眉眼弯弯嘴角翘起，开开心心把珍珠收进小锦囊。
往日有吴娇在，她承吴娇照顾着，并不费心看桌上有什么吃的。今日就不同了，谢鸣连先给她夹了块萝卜到碗里，亲切招呼她：“冬日吃萝卜，赛过吃人参。”
吴嘉勉一筷子把那块萝卜夹进自己碗里，说道：“鸣连你别乱喂她。”他端起孟星澜面前的小碗，给她盛汤，盛好后又细心撇掉浮着的葱末，这才把碗递到孟星澜手里。
孟星澜有点不好意思，她最近吃饭忌讳少很多，葱也能勉强吃。不过既然吴三哥都料理好了，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低头喝汤。
王纶啧啧称奇：“嗬，都说大周女子金贵，没想到这么金贵，吃个饭还要兄长伺候！”说着他冲上官霁挤眼笑道，“上官老弟，以后可有你受的了！”
孟星澜急忙道：“不是这样的。我……我姐姐吃饭很好，不挑食。”
吴嘉勉作证：“我家四妹吃饭并不如此。”
谢鸣连笑着说道：“大周女子也不如此啊，全天下恐怕只有孟星澜吃饭这么麻烦！”说着举筷问她，“还想吃点儿什么菜，谢哥哥伺候你吃饭！”
孟星澜只好去看桌上的菜，指着一盘水晶龙凤糕说：“这个！”
谢鸣连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吃小点心啊，怪不得九王爷要送两个点心厨子给你。”
王纶立刻追问：“你们大周的九王爷？”他看向孟星澜的眼神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