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凌霄锁月:二
第七十章凌霄锁月:二
◎她自己想知道吗?◎
千目来找云之墨未到一刻钟,待云之墨从客栈出来,天还是深蓝色的,说好了在门前等他的人竟坐在客栈边的台阶上靠着挂路灯的灯柱睡着了。云之墨走到奚茴跟前才发现她不是闭眼小憩,而是睡熟了过去,便是有人靠近也未反应。奚茴的手里捧着未吃完的鱼糕,因为睡得挺安稳的,嘴唇微微张开,路过好几个人都没忍住朝她投来目光,心想这是多心大的姑娘才会在路口睡去。
云之墨遮住了那群人的视线,弯腰朝奚茴看去,见她连睫毛都未颤动不像是装的样子,这才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没过一会儿奚茴便皱着眉头醒过来了,她张嘴猛地喘了一口气,瞧见捏自己鼻子的是云之墨才从迷糊中清醒了些许。
云之墨见她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问:“怎么才这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奚茴揉了揉眼,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心中亦万分惊异,这一觉睡得迅速且莫名其妙,若不是云之墨捏着她的鼻子叫她醒过来,奚茴恐怕完全不知自己是睡过去的。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明明才过去不久。
“我方才在那儿看一群人玩儿虫子,后来他们走了我便想着在门前再等一等你的,谁知竟就睡着了。”奚茴又揉了揉脸,嘀咕了一句:“我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迷晕了吧?”
只需一张湿漉漉的布盖在鱼的脸上,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鱼立刻便安分了下来,接下来杀鱼的过程便很顺快。
正确内(容在%六九%书'吧读!{
哪儿有人三浅杯就倒得这么彻底的?云之墨将人抱在怀里笑了笑,心想日后还是要避免奚茴喝酒,她竟靠在他的心口发出微微的鼾声了。
奚茴的确有些醉,摇头晃脑地让云之墨别动了,结果她自己眨了眨眼,一头栽进了云之墨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不过你这脑袋还得敷一敷,否则这般模样回到晏城,咱们还不得被王爷罚一顿板子。”
“我想给你买个面具。”奚茴用最乖巧的口气,说出占有欲十足的话:“日后只要你出门就戴上,好不好?”
小铃铛浑身酒气,被风吹得挺舒服,用脸蹭了蹭云之墨的衣襟,不知哼唧一声什么话,浑然放松的模样直叫云之墨的心也跟着软了几分。
云之墨闻言收起笑容,掌心拂过她的脸前,并未探出什么迷晕人的药或符,悬着的心才放松了下来。
奚茴提裙坐在了他的腿上,方还慵懒的云之墨被她这一坐立刻紧绷了起来,含笑的眉眼凌厉了几分,扶在扶手上的手也不禁抓紧了打磨圆润的狮头,手背青筋弓起。云之墨没动弹,只喉结吞咽了几下,嗅着奚茴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
这种情况下,云之墨说不出“不好”,何况他根本不想拒绝奚茴。
云之墨没想那么多,是他不愿去想,正如奚茴不在意他的过去一般,他也不在意奚茴究竟是人是鬼,是妖是怪。
关于她的由来,还有她不死的真相。
千目说,鬼域里的恶鬼中曾有一个见过岑碧青,就在十八年前。
到了雅间,她率先冲上了花瓣似的圆台,围栏不高,才到腰下,一不留神便能从上头摔下去。
风停,声止,静谧的长街上没有半丝生气,云之墨微微抬头看向客栈对面胭脂铺屋顶上的女子,暗金色的蝴蝶面具上闪过几丝异彩光芒。
方才在酒楼里奚茴吃鱼生喝烧花红那没心没肺的模样闪过脑海,云之墨又想起他与奚茴准备出门前千目突然出现,对他说的那番话。
也有别家做鱼生,只是据客栈的小二说,这家欢宾楼里的鱼生最为地道,还有杀鱼表演。
她饿了一天,本想吃鱼糕垫垫肚子的,谁知竟然睡去,此刻鱼糕已经冷了,没那么好吃,奚茴更想去尝尝瓷鱼镇出了名的鱼生。
奚茴见云之墨未说其他话,也知道被人下药不过是她自己想多了,便道:“走吧,去吃东西。”
这阵风带来了一股盛夏的燥热,云之墨展开金骨墨扇扇了扇风,两鬓发丝微微扬起,不必他开口便有酒楼管事的领他去到二楼的雅间,可以清晰地观看舞台中央的杀鱼表演。
好话听进了耳里便当真,云之墨认下她给的“最好”二字,顺着她的话道:“小铃铛也是最好的。”
云之墨昂着头看向她,眼也不眨,任由奚茴的目光在他脸上打量。
烧花红的酒香味儿飘出雅间,云之墨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于圆凳子上晃,少女睁圆了眼瞪着手中的酒杯,自以为是嘀咕,声音却比往常说话还要大一些。
如今她什么也不知道,只当自己是个小怪物,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似乎过得也挺好。
“这瓷鱼鱼生就是要配烧花红。”隔壁传来一声赞叹,一群年轻的声音嚷嚷起来。
这角度还得云之墨抬着下巴配合她,奚茴颇有些居高临下调、戏人的味道,于是他放松姿态眉眼带笑,问:“小铃铛要我怎么做?挖了那些人的眼不许他们看?”
女子身背五彩光环,纱衣如云似雾,金色的瞳孔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光,周身都笼罩在朦胧中,精致绝美的面容看向世人慈悲,在见到云之墨的刹那多了些许类人的情绪——惊喜。
那时云之墨以魂魄形式吞噬命火,松动了问天峰下的封印,致使问天峰通往鬼域的缝隙中有许多恶鬼逃窜了出去。这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小事,对行云州而言似乎颇叫他们费心。
不过浅浅三杯下肚,从未喝过酒的人脸上便泛起了驼红,从眼尾一路染上了耳根,奚茴连握着筷子的那双手指骨节处都是薄粉色。
“二位里头请!”三两个小厮对着云之墨与奚茴点头哈腰,恭敬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林霄现在想起来就是后悔,怎么说也要那女子把银子赔来才是,可他又实在没与女人说过几句话,偏生那姑娘长得还挺好看,他更提不出要求来了。
三名女子悻悻离去,奚茴笑得挺开心的。
云之墨自然不是排队那类人,他牵着奚茴的手大咧咧地顺着欢宾楼的大门朝里走,几名酒楼的小厮本想拦着,还未开口出声,便被一股热风吹上面庞,焦急烦躁的脸上也立刻堆着讨好的笑。
当时奚茴买了两张,一张蝴蝶一张枭面,她自己的那张枭脸面具早就不知丢哪儿去了,意外云之墨竟将蝴蝶面具还留着。
“可这世上爱美的人那么多,哪儿有可能挖去每一个人的眼?也不怪他们看你,这说明我的人是最好的,只要是好的就不能怪旁人惦记,何况你最好。”奚茴说起情话来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人的眼,浑然不觉自己的模样有多诱人。
客栈到了,云之墨挥去那些凌乱的想法,至于奚茴想不想知道她的身世,也得等她清醒了才行。
“话本里说,长得好看的人都是祸水。”奚茴的手轻轻点了一下云之墨的额头,哼了一声道:“哥哥也是祸水。”
云之墨嗅了嗅她身上的酒味儿,心情不错地笑道:“你喝醉了。”
云之墨见她整个人如树上熟透了的水蜜桃,从里到外都泛着一层红,舌尖仿佛能滴血似的被门牙咬着,可怜兮兮地朝他撒娇,眼神逐渐变得深了。
奚茴听这声音耳熟,掀开珠帘瞧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不久前于客栈楼下玩儿小虫子的一行人。。那死了常胜将军的少年显然心情尚未平复,便是吃鱼生也没怎么高兴,只端起烧花红连饮几口,恨恨道:“那女人踩死了我的常胜将军!”“林少爷,你也别气了,便当自己怜香惜玉不与那姑娘一般见识就是。”
奚茴早将鱼糕丢了,跨入酒楼便能闻到一股饭香,还有牡丹花味儿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