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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琵琶有语:二

第三十八章琵琶有语:二

◎就像那夜拥抱的温度。◎

有风略过窗棂,吹乱了奚茴手捧的书页,云之墨垂眸看去,一副副双人图画闪过眼前,因翻页的速度过快倒显得里面的人活灵活现地动了起来。画中人背靠着美人榻或太师椅,又或是雕花红床,旁边不是画了梅就是画了蕉叶,还有几张图上了彩,衣不蔽体,互相纠缠,什么姿势都有。

云之墨微微眯起双眼,书本合上,劣质的暗蓝色书封上《金庭夜雨》四个字显现出来,下面还有一排小字。

他再度俯身,高大的身形弯下腰,从奚茴的后背贴过来,下巴几乎磕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念出了那模模糊糊的蝇头小字:“春花撩月色,烛影并双人,香汗湿云鬓,集如夜雨声。”

云之墨轻声说话时声音压得低沉,像酒醉人,奚茴听他念诗只觉得耳廓发痒发烫,没忍住耸肩蹭了蹭,她才在书面上看见这一排小诗,里面还有几个她不认得的字。

“这是什么意思?”奚茴问。

云之墨轻轻眨了一下眼,再瞥她:“你不知?”

奚茴摇头:“我就见里面全是画才拿回来的,我识字不多,只能不叫人骗过去。”

云之墨挑眉。

正确内(容在%六九%书'吧读!{

“这是什么书?”奚茴逐渐觉得不太对劲来,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叫她过来不就是为了吃饭吗?

奚茴的身子朝前倾来,两只小手捧起他的手掌像是试探温度般捏了捏,他们之间没有男女顾忌,就连亲近都显得无比自然。

他道:“不知是什么书,你从哪儿拿来的?”

“大师兄。”应泉朝谢灵峙看去,眼神示意他云之墨留在这里不合适。

云之墨的视线落于露出一截的手腕上,他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被上古咒印浸透,那是刻在司玄灵魂里的东西,故而痛苦也不仅在于身体。

雅室是单独隔开的,左右两侧没有茶桌饭桌,寻常客人也不会走到这边,沈秋招推门而入与几人打了招呼,屋中谈话声停下,纷纷朝他身后的二人看去。

凤眼如狐魅成精,抬眸望过来时似情真意切,水汪汪的。

谢灵峙也惊了,他先是看了看奚茴,再看向云之墨,最后又把目光落在奚茴身上。

不懂,却也不是不会看。

云之墨盯着奚茴手指落下的方向,简单上色的朱红肚兜遮一半露一半,画上女人的脸都是模糊的,旁的细节却描绘得仔细。他微微蹙眉,心里亦觉得怪异,以往倒是读过许多书,可在渡厄崖下数万年,被封印折磨得神智都快涣散,何况那些记忆,更别提礼义廉耻,那是对云之墨而言最没用的东西。

回来一路上众人都没说话,待到了客栈雅室才将情况分析一番。

“望春楼。”奚茴朝窗外指了个方向道:“前几日望春楼里死了个人,说是被恶鬼挖心而死的,谢灵峙带我们去里面转了一圈。那望春楼外头看上去就已足够气派,里面更是我从未见过的精细,它的堂内有个泡满花瓣的池子供人戏水,繁城人取乐的方式果真不一般。”

这几日为了赶路,他们在途中也没好好休息,今日除了早间出门前喝的一碗粥,奚茴滴水未进,此刻的确饿了,便朝云之墨看去。

云之墨又没真与奚茴结契,不过面对奚茴气鼓鼓的脸他还是轻声笑了一下,随后起身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把折扇,展开扇风,又散漫道:“好,我陪你去。”

那声传入奚茴的耳里,莫名耳热,她想起自己也曾这般被云之墨搂着时不受控地颤唞与细哼。

方才还款款看来的双眼忽而转为质问与强硬,只听她似命令口气:“你跟我一起去!”云之墨挑眉,没出声,奚茴自顾自道:“你总是这样!没有谁当鬼使如你这般自由散漫的,咱们结契了,我若唤你,你就该来!可你总是不声不响地就走了,我甚至无法联系你,摇铃铛也不管用!”

“阿成!”应泉连忙去看。

可说到底奚茴并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他的过去,他的由来,她虽身份神秘却也好懂,在云之墨的面前从没秘密,此刻看过来的眼神里便是明晃晃的担忧,再无其他探究。

一旁有个师弟未等谢灵峙想个措辞,便开口道:“这位公子还赖在我们……”

谢灵峙等人去衙门看完张员外的尸体便直接回客栈了。

奚茴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轻声道:“你还是很烫。”

云之墨好说话时待人极温柔,似乎奚茴要什么他就能给什么,可她又知道,便是他成了她的鬼使他们结契了,她也不曾真的能掌控他。

云之墨眼睫轻颤,深邃的双眸中倒映出奚茴的影子,少女眉头轻轻皱着,小脸凑在茉莉花旁,人比花娇,只要一捏就能掐出水来的柔嫩。

杀气迸发,谢灵峙握紧腰间的剑,门外小厮轻轻敲门,沈秋招屏息去开,原来饭菜已经备好,几个小厮并排,正要端进来。

应泉方与齐晓说话,话说一半停下,听云之墨说他跟了他们一路,眼眸半垂再扫向那边桌子,刚好看见奚茴放在桌面上的手捏着云之墨银针暗绣的袖摆摩挲,生怕对方跑了一样。

那画上的男女衣衫褪尽,或挂手肘上,或堆腰腹间,露出了太多便让人琢磨出不对来了。

奚茴只瞥了一眼,正好瞧见其中一个男人酒醉不分场合,搂住女子吻上她的鬓角,惹得女子香肩微颤,发出一声娇呵。

沈秋招连忙跟上,他盯着高大的背影,伸手比了一下自己的个头,再去看对方,男子足比他高出一个头,宽肩长腿,衣袂不染纤尘,也不知从何而来,他就在客栈正门守着,亦不知对方何时就去了奚茴的屋子里了。

若真想知道却也简单,她只去了望春楼中一个房间,待找到机会再去其他房间偷几本,两相对比总能看出端倪了。

奚茴将书放下,云之墨已经坐在了她对面,二人中间的花凳上放了一盆水养茉莉,瓷盆里一半悬空种了茉莉花,茉莉花的根透过木网探入水里,而那瓷盆中漂着几片茉莉花瓣,手指长的小红鱼在水中自由游动,偶尔用头顶过花瓣戏耍。

她才不在意,就她一个人吃最好,只是客栈里的菜有素没荤,索性味道不错,奚茴能吃下两碗。

云之墨见奚茴还抿着嘴皱着眉,便问:“怎么?陪你去你还不高兴?”

所以一个已经死了几万年的鬼魂,才会如同凡人生病一般感受痛苦与寒冷。

一时沉默,奚茴先开口:“你这些天去哪儿了?身体如何?”

云之墨怀揣秘密,不欲为人知,他以为自己意志坚定必能独自在孤山上度过漫长的一百日,到头来才不过七天便忍受不住寻求奚茴缓解痛苦。堂堂焱君,经历了几万年冰封却始终畏惧严寒,还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一个不过才活了十八年的少女面前,由她温柔庇护安抚了一整夜,到底破了云之墨的自尊,让他面对奚茴总会退怯。

谢灵峙自然知晓不合适,可云之墨此人神秘,油盐不进,你与他客套他当真,你退一寸他进一尺,谢灵峙秉着礼节,不曾真与他撕破脸皮,现在若开口赶他出去,必会叫奚茴难堪。

冰与火,炽与寒本就不相容,却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交汇,怎会不难受呢?奚茴记得她在他的身上看见过符文咒印,像是蜿蜒的血虫爬上了他的脖子,如今那脖子细腻白皙,可当时于月色下,赤文发着微光,像是要将他的皮肤撕裂。

她似乎不在意他曾是谁,连好奇也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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