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陛下可能只剩下两年的时间了

【皇宫芳菲殿】

慕云意的羽睫轻微地颤动了几下，黝黑的眸子缓缓睁开，入眼的不再是梦中那个熟悉的荒芜院落，而是芳菲殿飘动的金纱。

屋外的阳光从半掩的窗棂透了进来，落在了芳菲殿的白玉石砖上，他抬手扶额，没想到他看奏折看得困顿，竟一觉睡到了这种时候。

“小傻子，我陪着你，安心睡吧。”

昨夜他依稀听到了这一句让他熟悉到几乎铭刻在潜意识里的话，小的时候他每一次被梦魇缠身，九哥都会蒙上他的眼睛，在他的耳边一遍一遍念着为他驱散噩梦。

他骤然间从床上坐起，在芳菲殿四处搜寻那个人的身影。

然而偌大的芳菲殿中，只有他一人，唯一不同的是他身边的被褥上有一个人侧卧之后留下的痕迹。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触碰被褥上那个凹陷下去的痕迹，上面似乎依旧留有那个人的温度。

昨夜九哥来过！

慕云意的心忽而跳得极快，他骤然间收回手按着疯狂跳动着的胸口，从未有过的欣喜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他的九哥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

“姜偲！”

姜公公本在吩咐下人准备慕云意醒来之后的药膳，一听里头的贵人醒了，连忙小跑着进去。

“陛下。”

姜公公一进去就见着慕云意一身单薄地赤着脚站在芳菲殿之中，他左右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姜偲，昨夜可有人来过？”

姜公公心下一惊，表面上强装着镇定自若，沈澜这厮真的是害惨了他，明明都不说了不让进，可偏偏不听劝，这下好了被陛下发现了什么端倪，连他自己都难以自圆其说。

“老奴昨夜一宿都守在殿外，未曾见人进入过殿中。”姜公公只能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

今日天色熹微之时，沈澜才从芳菲殿离开，临走之时特意吩咐他不得向慕云意提及自己昨夜曾来看望之事。

姜公公知晓陛下与沈澜有隙，自然不会在陛下面前提及昨夜之事。

“没人来过？”

慕云意面色一沉，眼里多了几分怀疑。

昨夜他分明感觉到有人蒙住了他的双眼，在他的耳边说了那句令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话语。

那种感觉无时无刻地都在告诉自己九哥昨夜来过。

“是。”姜公公口风不改，“陛下这几日都未曾安寝，许是太过疲累，错把梦中之事引以为真。”

“若是陛下不信，可以唤来暗中护卫芳菲殿的擎天卫一问便知。”

姜公公一向做事仔细，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无论慕云意问什么，向谁问，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朕自是信你，或许是朕的错觉吧。”

姜偲跟着他多年，对他绝对是忠心耿耿，他不该怀疑自己的人。

慕云意的目光落在了摆在自己床边的小桌上，一叠奏折叠得整整齐齐，他明明记得昨夜随手丢了几本在地上……

见慕云意的目光落在那一叠奏折上，姜公公怕他有所怀疑，开口解释道，“昨夜陛下疲累，是老奴大胆私自伺候陛下入寝，随手也就把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收拾了。”

是这样么……

慕云意缓步走到了小桌前，一手按在了叠好的奏折上。

姜公公深知慕云意总是喜欢把心事藏在心底，心思太过深重往往容易积虑成疾，他赶忙支开了话题。

“陛下可要洗漱？老奴已经传了墨少将军府上的白大夫入宫，人已经等在偏殿许久了。”

慕云意想起昨日对姜公公的吩咐，他点了点头，“更衣吧。对了，派人去一趟太医院把藏药库的册子给朕取来。”

姜公公连声应下，早已等候在殿外的宫人们快步而入，为慕云意梳洗更衣。

芳菲殿的偏殿之中，白秋离一早就被姜公公请了轿子从墨府抬进了宫，墨寒远本想跟着进宫，但被白秋离给拦下了。

他大致上猜到陛下寻他所为何事，让墨寒远这个粗人跟去，反倒碍手碍脚徒增麻烦。

见白秋离一再阻拦，墨寒远只得妥协，虽是妥协他依旧不放心白秋离一人入宫便骑了马跟在了队伍后头，在皇城外的一处茶摊子里坐着等白秋离出宫。

“白大夫，朕让你久等了。”

慕云意从殿外走入，他挥手示退了跟随的宫人，关上了偏殿的大门。

“草民拜见陛下。”白秋离见慕云意进来了，慌忙从木凳上站了起来，一边说着就要跪下行礼。

慕云意先一步扶住了他，朝着他摇了摇头。

“白大夫多礼了。墨寒远论辈分是我的表兄，而你是表兄认定的府君，我与你就是一家人，这些虚礼是做给外人看的，你与我之间不需要忌讳这些繁琐礼数。”

慕云意一口一个我，丝毫没有帝王与平民之间的高低贵贱之分。

“是。”白秋离低头应了一声。

二人相对而坐，白秋离从他踏入偏殿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他惨淡的面色，苍白虚弱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病气，口唇发绀到微微泛紫，一看就是犯了气喘不足之症。

难不成这几日陛下的千年寒蚕蛊发作了？

“陛下的面色看起来比前些日子憔悴许多，可否让草民为陛下请脉？”

慕云意向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