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没有任何关系

【昭华寺】

慕毓雪在昭华寺中静心斋戒已有七日，眼见着万国朝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身为摄政长公主也不能再待在这里。

“方丈。”她去了佛堂，向昭华寺方丈辞行。

“长公主殿下可是要回去了？”方丈一见她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是。万国朝会在即，本宫在这里静心修身七日，这朝堂之上的政事怕是要堆积成山了。”慕毓雪轻笑着说道。

方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长公主殿下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实在是昭国之幸，陛下之幸。老衲会在佛祖面前为陛下，为长公主殿下，为昭国百姓祈福。”

慕毓雪微笑着点头，“多谢方丈。”

【皇宫】

慕云意从昏睡之中醒来已是过了第三日的晌午，他徐徐睁开了双眼木然地注视着床帏，耳边传来了宫女匆忙而慌乱的脚步，欣喜地回禀声从殿外传来……

“世子殿下，陛下醒了！”

殿外的人几乎是飞奔而入，撩开床帏单膝跪在了慕云意的床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他冰凉的手呵护在掌心之间，沈澜低垂下头贴在了他的手心里，低声道。

“太好了！你醒了，你醒了……”

慕云意转头看了一眼沈澜，然后目光越过了他，看向他身后站着的众人，他眼神一沉，哑着嗓子道，“漠北世子留下，其余人出去。”

“是。”

姜公公见慕云意醒了，心中的担忧稍稍纾解了不少，他带着剩下的宫人们退出了芳菲殿。

“我……”

沈澜刚想开口向慕云意表达自己积压在心中多日的愧疚，就被慕云意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慕云意从沈澜的掌心里收回了自己的手，他颤颤巍巍地强撑着支起身子靠坐在床栏上，他的手紧紧攥住，“沈澜，是朕错了。”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沈澜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什么？”

“当初是朕招惹了你，如今朕不想继续了。”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沈澜的身上停留过半分，平静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沈澜的心头，闷闷一疼让他顿时抑制住了呼吸，他紧锁着眉头，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这一次是我伤了你，你怨我，恨我，都是理所当然。”

“可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你想要什么结果？”慕云意转头冷声质问道。

“我……”

沈澜如鲠在喉。

“沈临渊，你真以为朕非你不可么？”

沈澜忽而笑了，“我的陛下，你以为有了与南沧皇室联姻的机会，就能与迟承信和韩氏外戚抗衡的筹码了？”

慕云意沉默以对。

“陛下，您可太天真了。”沈澜从床沿边站了起来，他肆意地嘲笑着慕云意的自以为是的想法，“你可知道早在南沧使团出使昭国前，南沧的联姻国书就已经送到了漠北。”

慕云意眼神一怔。

“他们想要拉拢的，不是昭国，而是漠北。”

当年昭国投机取巧赢得了胜利，迫使漠北退出了漠川关外，威逼利诱之下把漠北唯一的世子沈澜送来了昭阳城为质。

从结果上看，漠北输了，可那一场战役并没有伤及到漠北的根本，养精蓄锐这么多年漠北铁骑的实力怕是更胜当年。

“我的陛下，失去了漠北的支持，您还能剩下什么？”

慕云意抿了抿唇，掩饰了眼底的一抹凄凉，他藏在薄衾之下的手紧紧攥住了床单，“朕从来都是一无所有，早已没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

“沈临渊，待万国朝会结束，朕许你与漠北王一同回归漠北。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二人都不再有任何的关系！”

芳菲殿的殿门被沈澜一脚踹开，他气势汹汹地大步而出，门外候着的姜公公一众人等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沈澜径直踏出了芳菲殿。

剧烈的咳嗽声从芳菲殿里传了出来，姜公公独自一人快步走入寝殿内，当他看到慕云意的刹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慕云意半个身子趴在了床沿，一手死死揪着胸口的衣领，一手狠狠抓着床沿，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丝毫未止，惨淡的脸上苍白如纸眉宇蹙成了如山一般的连绵褶皱。

一口鲜血从慕云意的口中吐了出来飞溅在白玉石砖上，将石砖染成了一片血红。

“陛下！”

姜公公慌忙而至，“我去请太医！”

慕云意颤抖着伸出手，勉勉强强够到了姜公公的衣角，用尽全力一把拽住，他此时已无力说话，朝着姜公公摇了摇头。

“可是，陛下……”

见慕云意固执地扯着自己衣角死死不放手，姜公公无奈地跪在了他的面前，“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啊……”

慕云意松开了手，姜公公扶着他重新靠坐在床栏上。

姜公公转身去给他倒茶的功夫，慕云意抬手拭去了嘴角沾染的血渍，他无力地靠在床栏上，黝黑的眼眸愈发深邃，藏着无数的深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