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时间不多了

望着白秋离一脸认真的模样，慕云意抿唇勾起了一缕浅笑，看得出来白秋离对墨寒远是真心相待的。

“朕的墨老将军就只有表哥一个儿子，你们想要的赐婚圣旨朕可以给，但能不能打动老将军得看你自己了。”

白秋离错愕地看向慕云意，他站起身走到了慕云意的面前，拜倒在地，“草民谢陛下成全。”

慕云意轻笑一声，“你是第一个让表哥亲自来求朕的人，希望你别辜负表哥对你的一片心意。”

白秋离起了身，他犹豫着并没有回到位置上，从一入门坐下开始，他就注意到了慕云意的脸色里透着几分苍白，若不是先天不足之症，要么就是有什么隐疾。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朕？”

慕云意注意到了他犹豫不决的目光，抿了一小口热茶，头也不回地问道。

“陛下，您是有隐疾吗？”

“嗯？你……为什么这么说？”

白秋离轻声回禀，“天已渐暖，而陛下依旧穿衣厚实，面色隐隐泛白，像是有先天不足之症，但细细一看，却又更像是身有隐疾。若是草民推测得不错，陛下是否身患寒症？”

慕云意压下了眼底的惊讶，一个远在贫苦边境的隐世游医，竟然只是看了他几眼就注意到了他的病症。

“只一眼，你就看出来了？”

“是。不知陛下可否能让草民给您请脉？”白秋离对不同寻常的病症有着极度的探究欲望，越是难以医治的病症，他越是兴趣盎然。

慕云意挽起了右手的衣袖，将手摆在了桌子上。

白秋离两指并拢搭在了他的腕脉上，不过短短一分钟，疑惑，错愕，震惊的神情在白秋离的脸上一一而过，最后神色凝重地注视着他。

他淡淡地看着白秋离脸上有如走马灯似的变化各种神情，不由得有些好奇于白秋离的医术。

他的病症连宫里的太医都诊不出来，一个江湖游医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陛下的寒疾是否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白秋离收回了诊脉的手指，像是在向慕云意验证他的心中所猜想的结果。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反而让白秋离眉间的褶皱越发深了几许，他抿了一下唇瓣，忽而轻叹了一口气。

“千年寒蚕蛊。”

慕云意眼神一滞，“你怎么知道？”

“千年寒蚕蛊，是记载在苗疆神木林巫蛊古籍上早已失传的蛊术，也是唯一有续命之能的上古蛊术。”

“师傅生前曾提起过，任何蛊都有双面性，千年寒蚕能续命，但续命的代价陛下也已经感同身受了。”

慕云意沉了眸子，千年寒蚕的续命代价就是寒疾缠身，每一次寒疾发作都会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白秋离沉默了一下。

师父特意叮嘱过他。

千年寒蚕入体之后，与宿主就是共生状态。随着共生的时间一日日增加，千年寒蚕也会随之苏醒，一旦千年寒蚕完全苏醒，续命便到了尽头，苏醒的千年寒蚕会吞噬宿主的一切。

“草民不知道陛下为何与千年寒蚕共生，但陛下体内的千年寒蚕已有了苏醒之势……留给陛下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慕云意握着茶杯的手骤然一紧，这些年他一直吃着师傅给的药来压制寒蚕的苏醒，以前师傅的药能抑制寒疾，可现在即使吃了药寒疾依旧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白大夫，此事朕望你守口如瓶。”

墨寒远从朱雀街买回了慕云意想要的糯米糍粑，他回到芳菲殿的时候，只有白秋离一个人，而慕云意早已不见了踪影。

“阿离，陛下呢？”

白秋离端坐在桌边，他淡淡道，“陛下让我在这里等你，与你一同回去。陛下他国事繁忙，让我们不必去告辞。”

墨寒远将糯米糍粑交给了在芳菲殿伺候的宫人，让他们把东西交到陛下的手里，顺便转达告退之言。

“阿远，我们走吧。”

入夜。

慕云意拎了一坛梅子酒，沿着小路缓步走到了冷宫，他用钥匙打开了冷宫大门上挂着的重锁推门而入。

萧索的冷宫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模样。

母妃留下的那一株白梅树已然枯萎，突兀的枝丫上没有丝毫的点缀，他停步在了白梅树前，手指轻轻抚过了干枯的树干，粗糙的树皮划破了他的指尖，嫣红的血在树皮上留下了痕迹。

他转过身坐在了冷宫殿前的石阶上，拔开了梅子酒上的布头塞子，仰头就往口中倒了一大口。

“母妃……”

他不停地往口中倒着梅子酒，酒醉的微醺渐渐爬上了脸颊，绯红掩盖了病态的苍白，唇瓣上久违地染上了一抹血色。

醉意让慕云意模糊了双眼，他隐约之间看见了站在白梅树下的母妃，那个朝着自己温柔笑着的母妃。

然而在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化为了乌有，空落落的指尖只留下风掠过的痕迹。

“陛下体内的千年寒蚕已有了苏醒之势……留给陛下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他的耳边响起了今日白秋离在芳菲殿所说的那一番话，慕云意疲惫地合上了双眼，靠在了冰凉的石阶上。

早在得知自己身中千年寒蚕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想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

若没有千年寒蚕，他活不过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