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沈澜，你从一开始就揣了那心思嘛？

贴身侍卫？

沈冀北顿时傻了眼了，他堂堂漠北世子怎么可以去给人做看门的侍卫！这小皇帝是在故意试探他的虚实么？

他这一次特意从漠北赶来昭阳城，本就是想借着万国朝会之际带沈澜回漠北，顺带着瞧一眼昭国登基的新帝是什么货色。

“真的？”这个提议倒让沈澜心中一喜，若是成了慕云意的贴身侍卫，那他就名正言顺地每一刻都和慕云意在一起了。

还未等沈澜的兴奋劲儿过去，沈冀北就一把将自己没出息的儿子拽到了身后，“陛下，这事儿容老臣想想。这时间也不早了，陛下不如一同用一个便饭？”

“不用劳烦漠北王，朕还有事要处理，先回宫了。”慕云意将目光落在了沈澜的身上，他抿唇轻笑一声，“世子这几日就待在府里与老狼主好好叙叙旧，考虑考虑朕方才的提议。”

慕云意拉住了流云的缰绳，轻盈地坐到了流云的马背上，骑马朝着皇宫而去。

沈冀北瞪了一眼沈澜，阴沉着声音，“进去。”

沈澜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随着一众人进了世子府，这一次父亲有点生气了，这几天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慕云意并没有急着回宫，他骑着马在街上缓步前行，心里头一直想着刚刚沈冀北说的那句话。

这素雪驹本是漠北送给未来漠北王妃的聘礼，而沈澜却将马送给了自己，他难道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怀揣了那种心思？

一种从未有过的心乱如麻在慕云意的心间肆意滋长，他的手轻轻抚过流云的鬃毛，“流云，他到底在想什么……”

【长公主府】

慕毓雪看着一份被划掉数个名字的名册，她柳眉紧锁，这一份名册上的人都是她费了心思埋进皇宫的暗桩，一夜之间被一一拔除。

能一夜之间不动声色地杀了那么多人，除了擎天司，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能将此事做得那么干净利落的人。

“鹿鸣。”

她呼唤一声。

鹿鸣推门而入。

“殿下。”

慕毓雪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曾听父帝提起过，你曾经是擎天司的人，对吗？”

鹿鸣抿唇不语，他不知为何慕毓雪会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个早已被抹去的组织。

二人相处这么多年，他的沉默在慕毓雪的眼里就是默认，她漫不经心地合上了面前的名册，抬眼看他。

“我要见擎天司的掌司，你可有办法？”

鹿鸣迟疑了一下。

“属下没有。”

“本宫曾听闻擎天司的掌司千人千面，一直都戴着一个面具，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只晓得他每一次出现，右手的大拇指上都佩戴着一个绿扳指。不过有人也怀疑那擎天司的掌司是否真的存在。”

“绿扳指是擎天司掌司的信物，擎天司之人会无条件服从佩戴绿扳指之人的命令。”鹿鸣解释道，“我离开擎天司已久，与我曾经相识的人都死在了那一场战乱之中。”

对那一场叛乱，慕毓雪至今都记忆犹新，为昭国镇守漠川关的林氏突然反水投敌，北莽大军长驱直入，一路烧杀抢掠，生灵涂炭，重兵围困皇城十多日。

若不是漠北出兵相助，解了皇城之围，怕是昭国早就亡国了。

那一场战乱的最后，林氏父子在漠川城畏罪自尽，数万林家军被北莽屠戮，曝尸戈壁，京城林家家眷满门抄斩，林妃被贬冷宫终身囚禁。

至于擎天司，因失职之过，先掌司下落不明，余下的先掌司亲信被迟承信来了一个瓮中捉鳖，除了少数人侥幸逃脱之外，其余之人都被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原本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擎天司，如今沦落在江湖之中。

“你确定他们都死了？”

慕毓雪并不相信，擎天司手眼通天，甚至连父皇都被蒙蔽了双眼。

“是。这些年，属下再也没有见过任何擎天司之人。”

鹿鸣低下头，回答的语气很诚恳，不似作假。

慕毓雪半晌未言语，她似乎一个人在心底里盘算着什么，偶尔抬眼，目光在鹿鸣的身上一掠而过。

“鹿鸣，给本宫备车。”

“殿下要去哪儿？”鹿鸣问道。

“昭华山。”

【昭华山昭华寺】

寺院后的松林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轻轻扫去落在墓碑上的积雪，墓碑边儿放着一个食盒和几瓶未启封的酒。

“小姐，老爷。今日是小姐的生辰，我特意来看看你们。”

林沉搬了一块石头坐在了墓碑前，将食盒里的吃食摆了一地，都是林妃生前最喜欢的点心。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陛下长大了，我也老了。”他一个人对着墓碑自言自语，一手扯开了堵着酒瓶子的木塞，将酒倒在了墓前。

“小姐，陛下越来越像从前的你，一直在想尽办法调查那个真相。想给您，给林家上上下下枉死的几百口人，替为国捐躯却被扣上叛国污名的数万林家军士正名。”

风吹过了一旁的松树，松枝上的雪稀稀落落地掉在了林沉的身上，一只松鼠从松树的树洞里钻了出来，沿着树枝一蹦一跳地落在了林沉的身前。

“看陛下那么努力的样子，我真不敢想象知道真相后的他会有多难过……”

林沉握着酒瓶的手微微发紧，粗糙褶皱的手背上青筋纵横交错，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饱经风霜，他的眼里只有难言的痛苦与自责。

当年擎天司下落不明的掌司就是林沉，擎天司是林妃与昭帝一同建立起来的情报组织，林沉在林妃的授意下培养了一大批刺客死士，专门执行暗杀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