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弄假成真
迟承信眼神阴沉地盯着沈澜，不过是一个质子，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他倒要看看，这厮到底想找谁的麻烦！
“那本相可要拭目以待了。”
沈澜的笑意里透着几分阴晴不定，朝着迟承信点头示意，“自然不会让相国大人失望了。”
“皇上驾到——长公主殿下到——”
慕云意缓步走上了金台，扶着龙椅徐徐坐下，他的脸色带着几分难掩的憔悴，看到沈澜朝着他轻笑着，他就想起了昨夜的种种，不由得抿了唇角，不悦地别过了头。
慕毓雪穿着一身华美的宫服，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一本正经地端坐在龙椅边儿的座椅上，一层珠帘挡在了身前。
见到这般神色的慕云意，他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望向慕云意的眼睛里透着难掩的温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行礼。
“平身！”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沈澜上前走到了金台前，朝着慕云意行了一礼，“臣有本要奏。只不过在臣开口之前，想请教相国大人一个问题。”
“世子请讲。”
他清了清嗓子，“按照律法，贪赃枉法者应当处以什么刑罚？”
“免其官位，抄没家底，大理寺查办与之有所牵连之人，发配西北流放之地，九族之内任何人不得再入仕！”
迟承信不慌不忙地说道。
“好，相国大人对大昭律法深熟于心，想来也应该是公正严明。”
“自然。”迟承信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这个时候竟然提及这种事情，忽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眼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之处尚未动身的楼大人身上。
沈澜从袖中取出一本奏疏，双手呈上。
姜公公小步走上去，取了奏疏，呈到了慕云意的面前。
慕云意深深看了一眼沈澜，有些不明其意，然而打开奏疏之后，他眼神不由得一滞，随后一阵讶然。
金台下的众人看着陛下的脸色阴晴不定，一个个都暗自面面相觑，迟承信皱了眉头，看着沈澜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心中不免一紧。
慕云意将看完的奏折递给了姜公公，转向坐在珠帘后的慕毓雪，“阿姐，你看看。”
慕毓雪接过了奏疏，越看越是柳眉深锁，她合上奏疏徐徐抬起头，“世子，你呈上这弹劾朝廷重臣的奏疏，可有证据？若无证据，诬蔑朝廷重臣，哪怕是你，也可是不轻的罪罚！”
“长公主殿下，臣既然敢弹劾，自然是手里捏着证据。”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本账簿，姜公公接过账簿呈给了长公主。
底下的众人一个个都慌了神，他们不知道沈澜弹劾的到底是哪位官员，一个个都生怕是自己。
账簿上的每一笔入账出账都记录得极为详细，看得慕毓雪整个人都阴沉下来，她死死攥着账簿，勉强压抑着怒气。
“临州知府楼甫何在？”
楼甫一听长公主点了他的名，连连小步上前，朝着坐在金台上的二人俯身行了一礼，“臣临州知府楼甫参见陛下，参见长公主殿下。”
“本宫听说昨日陛下特意亲封你为临州知府，让你为临州百姓谋福祉，这第二日沈世子便交上你私吞赈灾银两，高价贩卖赈灾粮的罪状，你可有话说？”
楼甫见状慌忙解释，“陛下长公主殿下，这绝对是诬蔑！臣为临州水患赈灾之事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已是到了准备春耕事宜的时候，前些日子臣还收到临州百姓的感谢书信。”
“那你说说，这本账簿又是怎么回事？”
慕毓雪冷笑了一声，说着就将手里的账簿重重摔在了地上。
从昨日陛下提及临州水患赈灾之事起，他昨晚一夜都未曾安睡，如若让陛下知晓了赈灾的银两几乎全被临州上下的官员私吞，他这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战战兢兢地上前，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只是瞥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账簿，整张脸瞬间就白了，慌忙拜倒在地。
“长公主殿下，臣……臣……只是一时糊涂，被奸人怂恿，一时财迷心窍，犯下大错！长公主殿下，恕罪啊！”
慕毓雪那双被宫服遮掩下的玉手紧握成拳，一双美眸此时阴沉得可怕，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才能缓解心头之恨。
楼大人缓缓抬了头，眼神飘忽忽地投向站在不远处的迟承信，然而那位被他视之为救命稻草的人，此时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分毫想要救他的意思。
昨日在马车之中他就应该想到，此事一旦暴露，那他就是一枚弃子，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而在相国的眼里，有价值的东西才值得那人伸手捞一把。
如果自己供出了迟承信，怕是他的一家老小都没命活了。
迟承信自始至终都只是将视线落在那本被丢在地上的账簿上，沈澜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账簿在手中拍了拍，然后转头看向迟承信。
“相国大人，你说这等贪赃枉法，至千万百姓性命于不顾，还不忘公饱私囊的罪人，仅仅流放边远之地怕是不足以平民愤吧。”
“相国大人，救救下官。”
迟承信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楼甫，只剩漠然。
“既然罪证确凿，那就移交大理寺，听候发落。”
“相国大人，救救下官，救救下官，相国大人！”楼甫被殿外的侍卫架着拖了下去，一路上还在不停嘶喊。
“贪污赈灾银两和粮食乃是重罪，世子殿下手中的账簿给本相过目一二。”
沈澜笑着当着迟承信的面徐徐展开了账簿，除了封皮，里面竟然连一行多余的字都没有，根本就是一本假账簿！
而楼甫做贼心虚，一看这账簿摔出来就已是慌了神，哪里还记得去查看账簿的真假，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套了一条没有脑子的狗。
迟承信眯了眼，眼中的冷意泛滥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