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为了你

身份地位的云泥之别，是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一个身在皇族，一个生于乡野。

一个是帝王掌心里的金枝玉叶，一个是父母双亡的落魄弃儿。

云阳不甘心地抿了抿朱唇，“如果……我不是沧国的公主，而只是云阳呢……”

蔺旭望向她的眼睛里充斥着错愕，生来就锦衣玉食地位显赫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可在她的言语里这一切反倒是一种难以挣脱的累赘。

“我把沧国公主的身份给了慕云意做他权衡势力的筹码，但云阳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蔺旭。”

“蔺旭，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蔺旭哑然。

面对着云阳一句句声泪俱下的倾诉与质问，蔺旭在心中编排过无数次的话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云阳是他见过最离经叛道的公主，也是最与众不同的公主。

天边儿的月皎洁明亮，不该落入凡间沾染尘埃。

“公主殿下，你与昭国皇帝的婚约已定，如今与我说这些难不成是想让我入宫随侍左右当个玩物供你消遣？”

“我蔺旭不想，也不愿。”

心爱的人说着最伤人的话，朱红色的唇瓣被云阳咬得泛了白，她为了能换取一个与蔺旭长相厮守的机会，不惜以身入局与慕云意达成了一个协议。

待慕云意彻底掌握昭国大权之时，她就能以云阳的身份离开皇宫，而云阳公主则一辈子都留在皇宫做一个傀儡皇后。

“我没有把你当作玩物。”云阳垂了眼眸掩饰着自己内心里的挣扎与痛苦，与其让误会越来越深倒不如将全盘托出。

“我与慕云意做了一个交易。”

蔺旭一听这话骤然间眉头紧锁，云阳是南沧唯一的公主，是南沧帝的掌上明珠，自幼生在皇宫养尊处优地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

心性单纯的她怎么敌得过在水深火热之中还能稳稳坐拥着北昭天下的慕云意。

“就你这榆木脑袋还和北昭皇帝谈交易？你怕是一个被人利用了还乐在其中的傻子！”

云阳一时语塞，她答应过慕云意绝不在计划完成之前透露半分，即使是最为亲近的人也不行。

她忽而抬头，一双美眸之中只剩下笃定，极其认真地说道。

“但他是唯一一个能帮我的人。”

【长公主府】

一架布置简朴的马车稳稳停在了长公主府的后门，马夫往左右前后张望确定四下无人才缓缓撩开车帘。

“陛下，无人。”

慕云意从马车里弯腰走了出来，他的身上披着一件带帽的披风，只需他微微低头旁人便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握住了门环，按着特殊的节奏敲击着。

待敲击停止之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前来迎接的人是鹿鸣。

当他看清楚眼前之人的时候，鹿鸣压下了眼底的惊讶，低声道，“陛下，您这边请。”

露台之上。

慕毓雪侧着身子躺在藤椅上，一头青丝如瀑般倾泻而下垂在藤椅两边，一个侍奴双膝跪在软垫上轻而有力地按揉着她头部的穴位。

许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即使吃了药也没有完全缓解。

鹿鸣清退了露台之上所有伺候的人，清场之后才请慕云意坐下，快步走到了慕毓雪的身边，在她的耳畔低声提醒。

“殿下，陛下来了。”

美眸微微睁开，她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她身前的慕云意身上，她的眼神之中藏了几分诧异，似乎意外于他的不期而至，她坐直了身子，理了理略显杂乱的衣裳，随手将及腰的长发盘在了身后。

“陛下若是有事，派人召我入宫便是。如今时局不稳，陛下身上还带着伤，这般出来太过危险。”

如今快要入夏的天气，常人都已然换了宽松的衣裳，而慕云意虽是褪去了厚实的外衣但依旧披着一件御寒的披风。

“宫里人多眼杂，到处都是暗藏的耳目。我在宫里待得久了，正好来阿姐的府里散散心，更何况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与阿姐一人商量。”

慕毓雪忽而轻笑一声，她朝着鹿鸣轻轻挥了挥手，鹿鸣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守在了露台之外。

“这里就我与陛下二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明日朝会之上，我会下旨迎娶南沧公主云阳为后。”

慕毓雪听闻此言，不由得眸色一沉。

前几日她在朝会之上提及昭国与南沧联姻之事，遭到了迟承信一派的竭力反对，在疾言厉色的针锋相对之间她已知道迟承信不会轻易妥协此事，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想让他唯一的女儿成为昭国的皇后。

“迟承信反对云阳公主为后，这一点陛下应该是知道的。立后之事涉及国本，更是牵动前朝后宫的权力平衡，陛下不能意气用事。”

狩猎场的行刺一事让慕毓雪至今都心生恶寒，迟承信手段高明，将自己与此事的关系摘得一干二净，将所有的污水通通泼向了舅父，她不敢再轻易做决定，以免又着了迟承信的道儿。

慕云意摇了摇头，“阿姐，我明白你的意思。迟承信乃是先帝极为器重的老臣，在朝中亦是颇有威望，其门客幕僚数不胜数，他的势力根深蒂固，又和各方盘根错节，想要动摇他的根基将之连根拔起，就必须先斩断他蔓延开来的根须。”

慕毓雪垂下眼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昭国的皇后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迟家的人。”

她躬身拿起了矮桌上放着的一杯温热的茶水，美眸之中透着几分赞许，“陛下这些年成长了不少，对朝堂局势的把握有了长足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