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凤凰涅槃(8)

第36章凤凰涅槃(8)

我问了一下母亲在路上的情况。哪知道，母亲第一句话就说：“经常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女生是谁啊？叫出来让我看看啊！”亦晨就在离我们几百米的图书馆的电脑室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们只相隔数百米，我却不知道你是否会在那里等我。

母亲说，她在路上晕车了，吐得很厉害。我看着她难受的表情，心一下子软了，有点后悔叫母亲过来。

到了下午3：00，我们来到咨询室门口。没一会儿，卢老师也来了。卢老师还专门给母亲买了一瓶矿泉水，但母亲不敢喝任何凉的东西。她肠胃不好，不能受凉。5年之后，我才真正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感谢科学。

卢老师带着我们进了咨询室。先把母亲叫进了小的咨询间。

20分钟后门开了，卢老师叫我进去。母亲坐在里面。

卢老师说：“小楚，拉着你母亲的手，说哪些事情是曾让你感动的。”我拉着母亲的手说：“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们还是为我好，只是有些方法不对。”

卢老师打断我的话说：“小楚，不要相互指责，现在只说让你感动的地方。”

“其实，今天，当我看到妈妈来到这里，晕车时，我就很难受。我不该让妈妈来的，妈妈身体不好。”我低下了头，忍不住哭了。

“我愿意来，只要你好，我受点罪不怕啥。”母亲拍了拍我的肩膀。

此情此景，心潮涌动。母亲哭了，我也哭了。

卢老师说：“现在小楚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你要放手让他自己飞。这些话，我刚才都对你母亲说过了。

“小楚，你是年轻人，母亲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要改起来很难，你要多包容一些。有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你们好好地相处。”

接着，卢老师带着我和母亲说了很多。这次咨询长达2个小时。很多话，这20多年都没有说出口的，这次全都说了出来。

堵在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被搬走了。咨询结束时，母亲激动地伸出双手抱着卢老师，在卢老师耳边说道：“谢谢您，我们全家都谢谢您。“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母亲这样。她从来没有对别人这么动过感情。我相信，在那一刻，母亲的心里是真正感动的。

面前这个老师，帮助了我这么久的这个集美丽、智慧、善良于一身的女人，是她帮助我慢慢地从深渊里爬出来，解开一个又一个的心结，让我可以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已经5：00了，我本想陪母亲吃顿饭，母亲却急着要走，舍不得花钱住旅馆，急急地又坐车赶到五桂桥车站。

在母亲离开学校时还在问：“那个女孩带给我看一下啊。”“一个同学而已，人家有事，叫出来做什么。”我打着马虎眼搪塞过去了。

送走母亲，我飞快地回到图书馆的电脑室，看那个位置坐着的我的她还在不在。果然不在！哪里去了？未来情况又将如何？

我急急地去拨电话，听到嘟嘟的声音，几秒的时间无比漫长。“接啊，接啊！”我心底不停地吼叫。

心跳得不行，血液快冲出头顶了。通了！终于通了！

我急着问：“你在哪里？”

亦晨说：“寝室。”

我问：“什么时候有空出来，我等你。”

“我马上要去图书馆写论文。”亦晨不冷不热地说着。

她告诉我要去的地点，我听出来了，我又看到希望了。苍天啊，大地啊，亦晨终于肯给我机会解释了，证明她也在想我。失而复得的东西是最珍贵的，我快步赶到目的地等候我的天使。

陪着亦晨在电脑室里修改论文，我一一指出她论文中不足的地方。两个人商讨着怎样改最合适，时间很快到了晚上10点多。论文也算修改完成了。可能被我的认真劲儿感动了吧，亦晨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以前说过，我和亦晨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记仇，不论吵得多激烈，吵完了，闹完了，比吵之前还要亲。“我把电脑给你搬过来吧。”鉴于之前吵架分手的原因，没等亦晨开口，我马上说道。

“不用了，现在基本上已经修改好了，就算再改顶多只有几处。到时候你帮我改吧。”亦晨回答道。“真不要还是假不要，不要到时候又跟我吵啊。”我嘟着嘴说道。“憨痴痴的，你早干吗去了，现在醒悟了。”亦晨打了一下我的头。

楚憨子，亦晨给我取的外号。大脸亦晨，我给亦晨取的外号。最快乐的应该是童年，我失去了。和亦晨在一起的日子却能体会到顽童的那份纯真和调皮的快乐，可以没有顾忌地打闹。

10.22烈日酷暑，挑战自我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里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水浒传·智取生辰纲》

2006年的那个夏天，是10年来成都最热的夏天。

这个暑假，学校第一次决定不封校，允许学生在寝室里居住。我决定不回家。我要用这个暑假，去做兼职，赚钱。我不想再退缩，我要去挑战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想和她在一起。

在本文最开始提到的小丰，大家还记得吧，小丰仍然在咨询，他也决定不回家，在成都找一份兼职做。因为再过几个月，他的女友会从黑龙江过来找他。他说，他要承担起一个做男人的责任。

他要挣钱。我也是。

有一个大学生兼职网，小丰是上面的会员，一年要交200块的会费，然后这个网站会在节假日时给你介绍兼职。这次，网站就给小丰联系了一份工作。我看能不能在小丰做兼职时，把我也带过去，没想到还真有我工作的机会。小丰已经在做一个画地图的兼职工作。ipsos是世界排名第二的一家市场调查咨询公司，向各个商业机构提供各种数据。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到各个小区里，把各个楼的分布——有几栋，每栋有几层，每层有几户人，这些画在一张图上。其他的商家，如家乐福什么的，如果要考虑是否在一个地方开分店，就会向咨询公司购买这些图纸。

我们的工作分两种，一是自己画图，14元一张；二是去复核别人画的图，7元一张。

乍一听，很轻松。真的做了，才知道，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一开始，只能去复核别人的图纸，一张7元。每个小区的位置都不一样，第一张就是位于水碾河的一个小区，离学校有20里路。不能坐公交，最便宜的来回也要2元车费，一张图才得7元。

2006年的夏天，成都最近10年最热的夏天，高温持续时间长，听说还热死了好几个三轮车夫。我和小丰则要在中午最热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到小区里面去查看有几栋楼，楼有几层，复核图纸。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在太阳下行进几十里，被烤成腊肉，而是，被烤成了腊肉，到了小区门口，却进不了门。

很多小区，都有大妈大爷看门。作为一个生面孔出现，会被盘问一大堆的问题，往往被堵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楼房，我们唯有泪千行。

每一个人，都是天使，最后被逼成了魔鬼。到最后我也开始了善意的谎言。

“干什么的？”门卫问。“修电视的。”我答。

“干什么的？”门卫问。“修煤气灶的。”我答。

“干什么的？”门卫问。“来找干爹的……”我答。

这个有点猛。为了生活，我们四处奔波，为了进门，连干爹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