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清君侧
数日后，南京户部主事马士英的府中。一名衣衫破烂，满面尘灰的士子给马士英的门房递上了一张拜帖，但那门房却是看都不看，只是瞥了那士子一眼，冷笑道；“哪里来的穷酸乞丐，知道这是谁家么？”
“快给马大人传报，我乃凤阳知府费明之子费清！”费清见一个小小的门房都瞧不起自己，不由得怒声道。
“你？凤阳知府之子？”门房不屑地瞧了费清一眼，冷笑道，“你要是凤阳知府的公子，那咱就是玉皇大帝的爷爷！”
费清听到这话，气得咬牙切齿，但是费明此刻已经被朱慈烺诛杀，费清只能来投奔马士英。
毕竟，费明当年和马士英同属一党，旧情仍在。
见报上名字已经不管用，费清无奈，只能从袖子里拿出沉甸甸二十两银子悄悄递到那门房手上。
“还希望门房大哥能行个方便，在下真的有要事要见马大人。”
“早拿出来不就得了，偏偏要拖这么久。”
门房趾高气昂地接过银两，才是施施然入内通报。
此时，马士英正在府中与贵客议事，见门房闯进来，立即是不悦起来。
“做什么，没见本官正在和贵客相商么？”
“老爷，外边有个衣服破破烂烂的书生说要见您，说自己是凤阳知府的儿子。”
马士英眯了眯眼睛，低声自语道；“凤阳知府的儿子？还穿的破破烂烂，莫不是凤阳出什么事情了？”
“你去把他带进来。”
很快，费清便是被带到了马士英的房中，虽说房中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但是费清并没有在意，而是直接跪地痛哭起来。
“马大人，马伯父，你要为我父亲申冤呐！”
房中几人都是一惊，马士英连忙扶起费清道：“贤侄这是何故，令尊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贤侄沦落至此。”
“马大人，最近皇上驾临中都，家父在中都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逾越，但是却被皇上寻罪名给杀了啊……还被枭首示众，惨不忍睹。”
马士英听到这话，心里吃惊不已，他曾经在各地官员府上安插过暗子，让他们刺杀南下的皇帝或者太子，但是朱慈烺竟然安然无恙地走到了南直的安徽地界，离江苏已经不远，这让马士英心中慌乱不已。
而凤阳知府费明被杀，更是加剧了马士英的焦躁。
安抚了费清几句之后，马士英立刻询问起费清具体的情况。
“说清楚，皇上为何要残杀令尊。”
“小侄也不清楚，明明前些时日还好好的，皇上突然之间就发了难。”
费清将这些时日凤阳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马士英，马士英越听越心惊，听到后面，不禁是震惊道：“倘若真如贤侄所说，皇上恐怕是想要断了咱们的活路！”
联合商人囤积居奇来操纵物价，还有收受各类贿赂，这些都是江南官员发财的手段之一，按照朱慈烺这种整治的势头，马士英这些官员恐怕日后都失去了钱财的来源。
“听说皇上还要整编部队，这事是真的么？”
在马士英还在思考的时候，房中一个红脸大汉突然发问。
费清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知道这个人自己惹不起，便是老老实实回答道：“确实有这件事，最近有一个叫黄得功的将领进了凤阳城，进来之后他的部队就被遣散了一大半。”
“这也是在削减咱们的兵权。”
“皇上这是不信任咱们这些人。”
“黄得功那家伙竟然是同意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谁要是抢我手里的兵，我就和谁拼命！”
马士英的几位客人低声耳语，言语之中，满是对朱慈烺的不满之意。
“诸位将军，现在的情况相信也明了了。”沉思许久，马士英终于开口说道，“如果咱们不主动动手，那等小皇帝到了南京，本官恐怕会没命，而诸位将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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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马士英顺便向费清介绍道：“贤侄，这几位是宁南侯左良玉将军，拥兵百万，雄霸一方，其余三位则是刘泽清、刘良佐和高杰将军，皆是英雄豪杰！”
“见过四位将军。”费清连忙行礼。
“咱们怎么动手，那可是皇上！”
左良玉没有理会费清，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马士英，似乎是要马士英给他一个说法。
“左将军，咱们可没有说过要对皇上动手！”马士英笑道，“咱们只是说，皇上的身边出现了奸臣，出现了魏阉那样的大奸臣，至于这个奸臣是谁？蒋德璟、倪元璐甚至是李邦华，咱们可以随便选。”
刘良佐算是读过一些书，听马士英这么说，立刻是皱起眉头道：“马大人的意思是，要效仿成祖故事？”
“啥是成祖故事？”高杰是流贼出身，对于这些不太明白。
“建文时候，皇上身边出了奸臣，燕王带兵南下，剿灭奸臣，然而皇帝却失踪了，因此燕王就自己当了皇帝，就是后来的成祖陛下。”
刘良佐简单地将朱棣的靖难给高杰讲述了一遍，而高杰一听完便立刻道：“这哪里是诛杀什么奸臣，这分明就是造反！”
“造反？造什么反？”左良玉嗤笑道，“咱们可都是赤胆忠心之人，但是现在皇帝要对我们下手，难道不是皇帝身边出了奸臣吗？”
“如果皇帝身边出了奸臣，咱们不去帮忙把那奸臣除掉，那还不如不当这个将军。”刘泽清也是在一旁帮腔。
“不错。”马士英赞许道，“只要诸位将军同意，咱们可以合兵百万之众，加上本官早就已经与英山霍山之间的老回回有所往来，如果双管齐下，小皇帝遭受内外夹击，必然手忙脚乱，无从应对。”
说着，马士英竟是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道：“咱们，这一次就是要清君侧！陛下身边的奸佞之人，早就该除一除了！”
而跪在一旁的费明，此刻早就已经吓傻了，他原本只想要马士英能够帮他在南京荐个闲官当当，谁知道，马士英的胆子竟然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