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荷兰人的要求

当范霍恩知道，大明的皇帝最近召见了那些耶稣会的传教士，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使团打算前往西欧的时候，他的心里顿时是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如果大明的皇帝决心投入天主教的怀抱，那么东印度公司想要和大明达成协议的事情可就希望不大了，在见识过南京城的繁华和富庶之后，范霍恩绝不可能放任这么大一座金山从自己眼前溜走。

在范霍恩看来，一条通往大明海贸路线，就是一条流淌着黄金的河流。

“你可以进去了。”随行官员将范霍恩送到了皇宫门前，与前来接洽的韩赞周交代了此人身份后，韩赞周便是将范霍恩和通译都带进了宫中。

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宫墙和明黄色的飞檐，范霍恩颇为震撼，他在欧洲见过最华美最奢侈的城堡，就是五十年前亨利四世扩建的巴黎城，但是，那在欧洲人眼中庞大而炫目的巴黎城，与眼前的南京皇城相比，宛若乱石投筑的寻常城寨。

一堆石头砌成的堡垒，如何能与庄严而宏大的南京皇城相比。

多年后，范霍恩不无激动地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这是个伟大而富有的国家，它比马可波罗笔下描述的要富有百倍，我有幸进入了这个国家的皇宫，整个宫殿沿着一条中心轴向两边延伸，这也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宫殿中的一切和世间万物，都从中心点悬吊而下。”

范霍恩口中的中心点，就是大明的奉天殿，而奉天殿的中心，就是大明皇帝朱慈烺。

当范霍恩见到朱慈烺的时候，他迷茫了，大明的皇帝竟然如此年轻，比起他在欧洲见到的那些贵族都要文弱些。

范霍恩听说，前两年的时候，法兰西王国的红衣主教黎塞留和国王路易十三相继去世，由路易十三的儿子，现如今年仅七岁的路易十四几位，但是，那路易十四不过是摄政太后安妮和主教马扎然的傀儡罢了，与眼前大明的年轻皇帝根本就没有可比之处。

至于其他的欧洲贵族，和眼前的皇帝一比，立刻就显得粗鲁而野蛮。

“尊敬的陛下，我代表东印度公司向您问好。”

范霍恩脱下帽子，深深施了一礼，所幸朱慈烺已经废除掉了那些叩拜礼仪，否则，范霍恩根本没有机会能够和朱慈烺进行这样的对话。

“赐座，让他说荷兰话。”朱慈烺听着范霍恩晦涩难懂的福建官话，不禁是无奈道，“再让他自己去寻个官话老师。”

两名侍卫搬来了椅子，示意范霍恩坐下，范霍恩有些紧张地掀起衣角，在身上拍了又拍之后才是小心翼翼地坐下，朱慈烺看着范霍恩这紧张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暗发笑，同时也是留心观察起范霍恩的装束来。

不论是龙华民还是汤若望，那些传教士为了融入大明社会，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大明的服饰，在旁人看来，他们除了外貌，其衣着和言行都与大明的儒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范霍恩不同，作为东印度公司的人，他身上穿着的是正宗的欧洲服饰，窄袖，衣领上有花边和褶皱作为装饰，裤子呈现钩形，同时衣服上还有大量的纽扣，头上甚至还戴了一顶插着羽毛的大帽子。

为了见大明皇帝，范霍恩已经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而这种衣服，朱慈烺只在后世的图画中看到过。

除却衣服之外，范霍恩的面貌也具有西方人的特点，汤若望和龙华民为了迎合大明的官员和文人，都留起了长长的胡须，但是范霍恩则不然，他的胡茬短而锋利，若不是近些时日在海上没法刮胡子，范霍恩的下巴一定相当光洁。

这是一个原汁原味的欧洲人，朱慈烺心中如此做了论断。

“你从何而来？”朱慈烺缓缓开口，他知道范霍恩是荷兰人，但是并不清楚，眼前的荷兰人到底是来自于荷兰本土，还是来自于爪哇岛上那个东印度公司。

“尊敬的陛下，我来自伟大的尼德兰联合行省的东印度公司，从爪哇岛来。”

听到通译翻译过来的话，朱慈烺脸色就沉了下来，这个东印度公司和大明的关系可不好，四十年前，东印度公司的船队就到达了澎湖列岛，但是没多久就被大明的水师驱赶。

二十三年前，东印度公司再度占据了澎湖列岛，而那时的大明已经内外交困，根本无力解决这个家门口的祸患，而二十一年前，东印度公司与大明水师又爆发了一场大战，大明终于将东印度公司从澎湖给赶了出去。

而自此之后，大明和东印度公司的贸易也就断绝了。

见朱慈烺的脸色似乎是有些不太好看，范霍恩连忙是解释道：“尊敬的陛下，之前东印度公司和大明帝国的冲突，是前任总督科恩的愚蠢行为导致的，现任总督安东尼，是非常想要和大明交好，互通贸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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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朱慈烺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们能够给大明提供一些什么？大明为什么要和你们进行贸易？”

范霍恩听到通译的话，连忙道：“我们可以为大明提供来自世界各地的特产，包括木头、棉花、香料、白糖等一系列原料，也可以为大明运送来自亚墨利加和日本的黄金白银。”

“大明并不缺少你们的黄金白银。”朱慈烺摆了摆手道，“你应该知道，当今世界的白银，起码有四分之一乃至是三分之一都汇聚在大明，你觉得，大明会缺少这些黄白之物么？”

范霍恩闻言，一时之间竟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荷兰人做贸易，一般就是从各地带着原料和香料运往欧洲，然后将欧洲的成品运送到世界各地，但是，从方才在那京城中的见闻来看，大明并不需要欧洲的成品。

“若是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提供的话，朕可是要送客了，皇帝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说一些无聊的废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