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下徐州
徐州知府的府中。“诸位，现在禁军已经到了城外，如果徐州城破，按照中都那位的行事来看，我等性命堪忧。”
高原禄脸色凝重，看着席间众多豪强道。
席间众人闻言，只是沉默不语，他们有人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而有的人，则是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
“诸位，如果再这样拖下去，那咱们就只能等死了。”
见一众豪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高原禄有些不悦，他们这些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倒了一个，其他人也休想落到什么好处。
“知府大人，在下认为，现在情况危急，如果想要保住性命，唯有三条路可以走。”
城中一名地主开口，此人名为黄士壬，乃是举人出身，整个徐州城中，除了知府之外，就属这黄士壬占地最多。
“黄兄有何良策，快快说来。”高原禄焦急道，“此时此刻，咱们应该戮力同心，切莫藏私。”
黄士壬环顾一下周围，沉声道：“现在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那黄某也就不再掩饰了，刘泽清进入徐州城以来，不光是对城中的百姓进行盘剥，就连咱们这些富户，也是被他讹走了不少钱粮，黄某早就对他心生不满。”
此言一出，众多豪强纷纷点头，朱慈烺的禁军之所以军纪严明，是因为朱慈烺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军饷充足，军粮更是一天三顿。
但不是所有的军队都是禁军，像刘泽清的部队，就完全是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对城中的百姓极尽抢掠之能事。
不单单是百姓对此不满，城中的富户也是苦不堪言。
见到众人都是认同自己的观点，黄士壬接着道：“黄某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咱们扮成流民，仅仅携带一些金银细软和心腹家丁，在城破的时候悄悄溜出城去，而第二个办法嘛……”
看黄士壬卖起了关子，高原禄不禁急道；“黄兄还在藏些什么，第二个办法，快些说出来。”
黄士壬叹息一声道：“第二个办法倒也不难，只是需要一些胆色，现在福王败局已定，若是我等能够集结心腹家丁，趁夜打开城门，那我等也能够在中都那位陛下那里立下一功。”
高原禄眼睛一亮道：“黄兄的意思是，可以通过献城之功，来抵消咱们的罪责？”
黄士壬点点头道：“只是，黄某不确定陛下是否会因此而让我等继续握有这么多的土地，若是陛下赦免了我等的罪责，却将我等土地尽皆剥夺，那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在打破武昌城之后，朱慈烺便是这么做的，对于城中的富户，朱慈烺并没有直接一杀了之，却给他们都安上了从贼造反的罪名，把他们的土地尽皆剥夺，一部分收归官府，另一部分则是分给众多百姓。
对此，武昌城中的富户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在左梦庚抵抗禁军的时候，城里面的富户可是给左梦庚提供了不少粮草军械，朱慈烺说他们从贼，并非子虚乌有。
徐州城中这些豪强同样如此，先前朱慈烺势弱的时候，这些豪强可是争相给刘泽清所部献粮献银，希望能够在刘泽清面前露脸。
但是现在，他们所献出去的粮草和银两，都成了朱慈烺可以拿捏他们的罪证。
“黄兄的第一个办法过于谨慎，若是我等只携带细软和心腹家丁出城，那陛下入城之后，恐怕会发布海捕文书，四处搜查咱们，那咱们最后可能银两保不住，反倒成了真正的流民，只是，第二个办法风险着实……”
高原禄紧锁眉头，长叹一声，不知如何是好。
而此时，房中另外一名地主出言道：“高大人不要犹豫了，唯有黄兄的第二个办法，才是真正的出路，虽然说风险有点高，但若是陛下大发慈悲，不仅能够放过我们，甚至能够给我们一些封赏。”
“说的不错，就算是咱们的土地被拿走，但如果陛下能够给予咱们官身甚至是爵位，那也是极好的。”
“不错，南直隶除了徐州之外，还有那么多城池掌握在福王手中，若是我等献城，将成为天下表率，陛下不管出于什么考虑，都不会对我等太过刻薄，官身和爵位，确实是有可能的。”
听到官身和爵位，众多豪强都是有些兴奋，他们有的是大地主，有的是商人，但是除了高原禄之外，他们都没有真正的官身。
而在大明，官身才是所有读书人，所有地主，所有商人穷极一生所去追求的目标。
因为在大明，文官真正掌握着国家的最高权柄，有着这个国家最高的社会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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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商人就算是囤积居奇数十年，积累了万贯家财，但是只要他所在地的官员一纸命令，便是能让他万贯家财化为乌有，为了保住自己的家财，所有的商人所有的地主都要和官员打好关系。
如果说地主的掠夺是通过直接对佃农和普通小农的剥削来完成的，那商人对财富的掠夺，就是通过操控物价，囤积居奇等手段来完成，至于官员的掠夺就高明许多，他们不会直接掠夺小民，而是可以掠夺富户，掠夺小吏，掠夺下级。
他们不一定会直接掠夺金钱，也许是会占据特权，也许是让其他同僚关照一下自己的家人，即使是现在朝堂之上的蒋德璟范景文等清正廉洁之人，也会在悄无声息间进行这种行为。
为了应对官员的掠夺，富户和小吏又会将这种掠夺转向普通的百姓。
官员无声无息，却掠夺了大明最多的社会资源，这才是大明那么多人穷极一生都想要当官的原因，毕竟，像海瑞那样的官员，整个大明都只有一个。
而就在这些豪强沉浸在当官发财的美梦中的时候，门外的一阵异响却是打破了他们的幻境。
“奉刘泽清将军之命，查抄贪官污吏家产，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门外兵甲碰撞，战马嘶鸣，显然已经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