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谈判（二）
朱慈烺之所以对李自成他们说这些话，并不是心血来潮想要改善崇祯的形象。不管是朱慈烺还是李自成，他们有着一个人共同的敌人，就是朝堂之上那些道貌岸然的贪官。
如果朱慈烺不除掉这些人，那么中兴大明不过是镜花水月，如果李自成不除掉这些贪官，那么大顺军就没有足够的饷银和粮草。
既然双方都有共同的敌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成为盟友，哪怕是暂时的盟友。
“既然如此，王侍郎此番前来，是有什么妙计？”
沉默许久之后，李自成再度开口问道。
“大明可以将北京城让出来。”
王家彦的话不亚于晴天霹雳，顿时就把包括李自成和牛金星在内的一众大顺高层吓得不轻。
“什么？让出北京？”李自成揉了揉耳朵，感觉自己听错了，“这话是王侍郎的意思，还是崇祯皇帝的意思，还是朱太子的意思？”
王家彦淡淡道：“在下不过是奉旨意行事。”
“让出北京，怎么让？明军直接撤出京城由大顺接管？”牛金星忍不住开口问道。
“非也，大明希望将时间约定在三天之后，这三天之内，贵军只需佯攻，而大明则会将该撤退的人员全部撤出城去，到时候，咱们的守军将会献出北京城。”
“怎么能相信你们？而且，你们把北京城搬空了，咱们拿到一座空城又有什么意义？”牛金星忍不住开口问道。
“贵军似乎除了相信我们之外，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据在下所知，想来贵军粮草应该不多了吧。”
“你……胡说八道！”刘宗敏破口大骂，甚至是抽出了腰刀，“我先砍了你的脑袋，来给弟兄们下酒。”
王家彦身后的王长鹤脸色一白，而王家彦却镇定向前道：“若是杀了在下，就能够改善贵军粮草紧缺的窘境，那在下踏入营帐的第一刻，脑袋恐怕就不在脖子上了。”
“刘将军，不要胡来。”李自成制止了刘宗敏的鲁莽，转向王家彦道：“王侍郎言之有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崇祯皇帝为何不自己对这些贪官动手，而是要我大顺军来。”
对于这一点，王家彦并没有隐瞒，凭着李自成和牛金星的头脑，用不了多久他们也能自己推测出来。
“为了江南，阁下清楚，朝中官员许多根基都在江南之地，尤其集中于江浙楚这些富庶省份，若是陛下大开杀戒，那么江南必然动荡，若是借贵军之手，那就简单很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鞑子，虽然大明与贵军势同水火，但毕竟同是华夏，但鞑子不同，夷狄之人不通教化，若是咱们你死我亡，最后让鞑子捡了便宜，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这理由合情合理，李自成都是忍不住点头道；“没错，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咱们不管怎么争斗，都是华夏之人的事，中原大地，哪里轮得到一群夷狄来插手。”
“可恨有些人，好好的汉人不做，偏偏要去做那鞑子的包衣。”刘宗敏有些讽刺地看着王家彦道.“听说，那五省总督洪承畴，现在可是受到了鞑子的重用。”
“洪承畴贰臣而已，为我大明之耻。”就连王长鹤都忍不住，站出来抨击了一句。
“日后我大明在南，而贵军在北，可以共同出击鞑子。”
“大明要南迁？”牛金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没错。”王家彦道，“大明可以与贵军划江而治。”
牛金星听到这话，当即是冷笑道：“说的挺好，恐怕是要借着我大顺军来挡鞑子吧。”
饶是王家彦久居官场，听到牛金星这么直白，也是老脸一红，而这时，朱慈烺又开口道：“也不一定要划江而至，如果贵军害怕鞑子的话，山东、江苏可由大明管辖，贵军可以安坐北京，坐享其成。”
“这话说的，咱是那么胆小怕事的人吗！鞑子又不是没干过！”刘宗敏听到这话，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道。
“这么说的话，贵军是同意这一条件了？”王家彦再次接过话头。
“同意是可以同意，只是，你们真的想要放弃北京城？”李自成依然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大明的都城，当年瓦剌兵锋何等雄壮都没能打下来，现在明朝居然要主动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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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大明已经让出了北京，还希望贵军能够从河南、湖北、安徽等地撤出。”
“自然可以。”李自成毫不犹豫地答应，在不纳粮的政策下，李自成占据着这些地盘不过是给自己的驻军增添负担，既然如此，将它们还归大明治下又有何不可。
是夜，几人在李自成的营帐当中商讨许久，最终划定界限，两江湖广河南贵州等地，处于大明治下，而北京河北山西陕西等地，则是处于李自成的治下。
当然，最重要的是，大明南迁之时，大顺军不得阻拦，一旦有任何阻拦的情况发生，大明必将与大顺不死不休。
对此，李自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现在的大明和大顺，算得上是暂时的盟友，如果彼此之间爆发争斗，无疑会让鞑子捡了便宜。
对于这个结果，朱慈烺内心也是颇为无奈，但只能是这样作为权宜之计，崇祯十七年，山西河北等地依然会持续旱灾，而李自成目前兵锋正盛，大明，实在是支撑不起内外交困的局面了。
直到朱慈烺三人离开，李自成好像依然在梦里一样，刘宗敏挠挠头说道：“我看那王侍郎不错，是个好官，要是当初我那县令和王侍郎一样，咱也不至于造反。”
“王侍郎确实出类拔萃，但他身后那名为朱朗的后生，才是真正的人杰。”李自成下意识回应道。
“朱朗……朱朗，朱慈烺？”牛金星受到李自成的提醒，猛然反应过来叫道，“不好，陛下，快将他们拦下，方才那朱朗，应该就是朱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