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厚颜无耻

卖诗！

呵！

但凡是一个正常的读书人，都决然不会做出这等行径。

要知道，诗词，尤其是自己创作的诗词，于读书人而言，那是“立言”之属！

象征着文人的思想境界和情感寄托！

而卖诗这种行为，简直是对文人气节和操守的莫大亵渎，如同洁白画布上的一块黑斑，刺眼而又令人憎恶。

做出此等行为之人，往往会被人所不齿，遭人唾弃。

然而，这并非陈蜀一考虑的范畴，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太好。

于是，陈蜀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神色凝重的说道：“这两句诗，实在不能卖给兄台！”

汤惟杰只当是此人极为看重文人风骨，不愿做这有失身份，自贬身价的事，但他也不恼，反而笑眯眯的说道：

“陈兄啊，我方才不过试你一试罢了，若是你真就这么轻易的卖给了我，在下反而要小瞧于你了！”

说完，汤惟杰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陈蜀一。

这人可真是好生不要脸！

端的不知羞耻！

呸！

陈蜀一看着汤惟杰这副厚颜无耻的模样，心中暗骂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就你刚才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是巴不得我卖给你吧！

现在看我不卖了，又换了这套说辞，当真是能言善辩的“读书人”！

“汤兄，你这玩笑开的有些大了。”陈蜀一似笑非笑的说道。

汤惟杰知道自己这点伎俩被陈蜀一看穿了，但他脸皮极厚，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嘿嘿笑道：

“哪里哪里！倒是陈兄，如此有文人气节，在下实在佩服之至，来来来，陈兄！今日咱们不醉不归，定要好好畅饮一番！！”

说完，他兴奋异常地把一只手搭在陈蜀一的肩膀上，像极了多年的好友，不由分说地将酒壶塞到了陈蜀一手中，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打湿了胸前一大片衣襟。

这人怎么说呢，也算是一个真性情的，陈蜀一想道。

那就喝吧。

只见汤惟杰满脸红光，一个劲儿地往陈蜀一嘴里灌酒。

陈蜀一开始还有些抗拒，但几大口酒下肚后，便也渐渐放松下来。

两人开始畅饮。

没过多一会儿，两人都已微醺，脸上泛起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

这时，汤惟杰突然紧紧地拉住陈蜀一的手臂，把他拽到了身旁，然后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酒杯，一脸坚定，大声的说道：

“青天在上，圣人见证，今日我与陈兄一见如故，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二人决定义结金兰，从此成为异姓兄弟！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完，汤惟杰也不给陈蜀一反应的时间，迅速饮尽杯中之酒，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陈蜀一，等待着下文。

此刻陈蜀一虽然有些醉意，但他的神智依旧清明，知道这是汤惟杰故意为之，就在他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心中不禁转念一想，眼下气氛已经到这，贸然拒绝岂不是扫兴？

反正自己也吃不了什么亏。

于是乎，陈蜀一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汤惟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笑容。

最后两人不知道喝了多少。

陈蜀一回到屋子已经是半夜，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汤惟杰睡醒，只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浑身软绵绵的，仿佛力气被抽干一样，但他脸上却是神采飞扬，像是遇到什么极为开心的事一样。

他缓缓起身，走到那摆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案旁边，微微俯身，凝视着那张洁白如雪的宣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大字：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汤惟杰注视良久，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起初这笑容还略显含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来越明显，最后忍不住肆意的大笑起来。

过了许久，汤惟杰那爽朗的笑声才渐渐消散于这间屋子之内，他缓缓坐下，然后极为细致的开始研磨起墨来。

待到墨色浓郁，汤惟杰轻轻提起一只小巧的毛笔，饱蘸浓墨，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笔尖开始触碰纸面，宛如蜻蜓点水。

汤惟杰一气呵成，在宣纸下方写下一行娟秀的小字：

友人陈蜀一于饮酒之际赠汤惟杰所书。

写完，汤惟杰开心地咧嘴一笑，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琢磨着啥时候把它装裱好，挂在自己的书房里。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怒骂声，那声音响如洪钟，震得整个房间似乎都微微颤动起来：

“你个整天游手好闲的混小子，现在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圣贤书都被你读进狗肚子里去了！老夫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不思进取的学生！真是气煞我也！”

汤惟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体内冒了出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脸上浮现出惧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