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千机之险
“净极……你没事儿吧？”
吴哲伸出手指，在净极眼前晃了晃：
“见你早早就合上了本子，却看着墙看了半天，不会这本子里面……有什么摄魂之术吧……”
“没事…一个小小的本子而已，怎么会有摄魂之术…只是我这人总爱愣神而已。”净极用手擦了擦羊皮封面，拭去灰尘，随后将其装进胸襟的口袋里：“吴老板，您对这本子还有何疑问吗？”
“没有……其实郡主大人的事，虽然好奇，但终究不该是我能看的。”
“那吴老板，我这边的事还很多，就先不奉陪了……是时候该步她的后尘，将她走过的路铺得更美好些了……”
“等下，净极，我也有件事想麻烦你……”
“哈……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任何条件都行！”
吴哲嘿嘿笑道：
“要是你能再见到郡主大人，请问问她……‘吴氏烤鸡’在皇城的店面是不是已经批下来了……”
“哈哈哈！没问题！”临走前，净极顺口答应下来，还不忘打一个承诺的手势。
只要能见到她，这等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但前提是能见到她……
离计划开始的时间也不远了，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照着本子提供的线索，排除一切的隐患……最主要的便是那隐藏在城砖中的弩箭……
“唐大人……既然你已无心去追查小十一、小十二的真相，那么我，这次就算是查走遍汾都城内的每一个角落，查遍汾都城内所有的人，也定要帮你找出真凶，不仅是为了报仇，更为了给你、给他们二人一个颇为体面的交代……”净极心中暗暗发誓着。
“总之，您不要再为此事发愁，只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便是对我付出的最好回报了……”
太阳渐渐将身姿从远方的山头隐去，只剩下一个浑黑无比的弧形边缘，黑夜的面纱降临，华灯也随之初上，净极快速地回到了据点，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便于行动的紧身夜行衣。
他看见了仍然在水果摊子前吆喝的邹飞驰，走过去询问道：
“邹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戌时了吧，应该不到小半个时辰……”
“我去……这么晚了已经？”
“诶！净极兄你怎么了？”
“你们加油，心态放轻松些，不要有任何压力，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话音刚落，净极便翻过胡同的矮墙，沿着上面的砖瓦小路匍匐向城墙边前进。
离计划开始只有不到小半个时辰，这个时间对于净极来说十分紧迫，刚刚回时的路上，他才想过，那弩箭很有可能是专门应对突发之敌的利器，即便此行不能查明这背后的原因，也该及时将这消息警示给邹飞驰一行人，不然到时候很可能因此吃大亏……再不济，就真该自己用剑站在他们身后抵挡这些弩箭了……
好在城墙内部并不同于外侧的斜坡式构造，从墙顶到地面直上直下，净极贴着墙壁行走，并不会引起城墙顶举着火把的巡逻兵的注意。
一米多高的位置……
净极寻思着，自己的身高约莫一米七八，一米多的位置差不多在腰腹左右，他和墙砖进行了仔细的比对，查了查，一米多高大概是从下往上数第八块砖及其以上。
净极掏出沿途借来的小板锤子，用稍尖那头轻轻向上敲打着，如果里面隐藏着的是精密的弩箭仪器，那么相对应的砖块儿必然是空心的构造，所以只要发现敲击的声音和其他的各不相同，那么……便算是寻找成功了。
“当——”
“当——”
“当——”
由于做贼心虚，即便净极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那直击心灵的敲击声对他来说仍是震耳欲聋，为了更加保险，净极调整身姿，再次把后背贴在墙壁上，侧头轻轻继续向上敲击着。
“当——”
“叮——”
清脆异常的声音传来，净极知道，他找见了！而这块砖，恰好是第九块砖！
他改用锤子的另一头，稍用力地捶打这块发声清脆的砖，果然，击打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圈形状不规则的裂缝，他再用力，只听“砰”的一声，砖面彻底碎裂，散落一地，里面赫然驾着一把冲向前方的弩箭机关。
而地上这些碎片，看样子是用薄石和琉璃混合而制成的掩盖板。
“我去……还真有啊……”
为了保险起见，净极又把这口子扩大了一番，在脸部不对准发射口的同时，尽量向内部探视着——这弩箭长约两尺，宽约半尺，底部的支架被死死地嵌在下面的墙砖中，任由净极如何拔着，都没法将其移动半分，弩的后面是一个不见底的细长孔道，孔道内延伸出一根钢绳，紧紧地牵在弩的发射机关之上…看样子确实该是由后方之人统一启动…这些特点，都与唐璃笔记所记的无二般。
再细细观察，弩的弹射绳坚韧无比，短却有弹性，轻轻拨弄便有强烈的震动反应，其上所用的箭，是无羽的四角棱箭，头重脚轻，且箭径稍稍向下倾斜，此箭如此设计，舍弃了准确性，但大大提高了杀伤力和速度……这就说明，这弩箭根本不是为了谁而特意准备的……因为后方的操控者，根本也没法判断，这箭究竟会朝哪个方向射去。
此时在净极脑海中只浮现了两个字——乱杀！
既是冲着百姓的房舍，又毫无规律可言……那么这箭被放置于此的目的……不是为了制服敌人，而是为了屠戮百姓！
不分敌我的清剿、不顾一切的弑灭……如此杀器为何要冲着百姓……净极恍然大悟，也许这才是章炜的真正目的……才是他伪造和平的笑意当中隐藏着真正的渴血利刃！
一只弩箭还好……若是这全城内隐藏着上百、上千只……那么乱杀，便会演变为彻彻底底的屠城！
不好……照这样推测下去，该是章炜遇到危险后，干脆一刀两断，他不能活，对他有威胁的人不能活，全城的百姓也别想活！
这次，净极再也不会说韩老板将他置身于事外了，因为此刻，他有相比于暗杀更为重要的任务。
他抬头看了看情况，刚刚自己的一番倒腾，依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再次确认周遭无人后，他重新抄起锤子，贴着墙壁，沿着同一方向，同一高度探索着。
他发现，每隔六块儿横砖的距离，便有着敲起来同样清脆的琉璃板，里面驾着的也是一模一样的弩箭机关，沿着城西这片围墙敲到头，数十米的距离已然存放了十余驾弩箭。
然而一侧城墙从头到尾，统共有近千米之长……算下来，弩箭的数量早已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