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卷14你跟我说说

中午的时候，枝枝梦魇，仿佛回到了当初，她下工回家路上，见老婆子尸骨已寒。

她不确定是不是系统故意拖延要把她困在梦中，但可以肯定的是，悲剧已经发生过一回，她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再见到那一幕，因此万分肯定见到的画面都是假的。

当意志坚定，梦境猛然破散。

大汗淋漓醒来，阿灰不在身边。料想他应该是去端饭。来不及想这个蠢货要如何掩人耳目地顺利端两份饭上楼，她迅速起身，到处搜刮屋里的纸箱，三楼的闲置屋也翻了翻，二楼那些没人住的也翻。

阿灰见不到人就楼上楼下跑。

“诶，阿灰今日怎么不干活，以前没见过你会这样嘞。”

“这个腰有点痛，今天休息一下。”

“也是，干你们这行的，多的是腰骨增生，骨盘突出什么的，你还年轻，不要干活太狠啊这是。”

终于在三楼最里的房间看见正在整理纸箱的老板娘，那一瞬，他突然觉得她收拾的动作习惯和那天见到的老婆子一样。

枝枝掐着点捆好，朝阿灰扬下巴，又指着成堆的纸箱。

阿灰会意，“行，我知道了，我给那个老婆子送过去。”

枝枝满意地点点头，带着阿灰去了自己的房间，拿起包抽出一张钱，塞到他口袋里，又抽出一张，同时摸了摸喉咙咳了咳。

这张给你，这张买水果。

“犯不着。”阿灰把钱都塞回去，不大情愿被她这样对待，好像一旦钱货两讫，两人就没了任何关系和感情。

枝枝无声叹气，拿着钱几近温柔似水的动作，再次塞到阿灰的手头上，仰头的眼里似有乞求。

为什么会是乞求？

阿灰怔愣，攥着钱的手紧了紧，一时间又琢磨不出她的心思，烦恼的情绪令他感到失落。他好像站在一堵高墙面前，怎么砸都砸不开，哪怕一个洞。

可当他见到佝偻着身背在捡废品的老婆子时，突然间就懂得她为什么要用“乞求”的那个眼神。

“我认得你，你是那天背老板的小伙子吧。哟，长得真不错。”老婆子一瞧就乐呵，又左右看了看，咦了一声，“她今天没来？”

台风过后，到处都是狼藉。阿灰将手里的纸箱递过去，“没，她有点事。”

“哦，原来是这样。老板对你们员工应该很好吧？”老婆子像是好奇，又像是一个长辈在打听孙儿老板，以此来看看孙儿过得好不好。

她把阿灰误以为是馆子里的员工。

阿灰笑了笑，也蹲下来帮忙松平纸箱。“挺好的。老板人美心善，就是有些时候不好好吃饭。”

“唉，这怎么行呢。人是铁饭是钢，祖宗都说吃不饱干不了活。”老婆子激动地按住阿灰的手臂，语重心长，“你也劝劝她呀。”

“人家是老板，我不好劝的。”

老婆子一噎，又道：“小伙子看着年轻，哪里人，有家庭没？”

“乡里头上来打工的，还没结婚呢。”

“怎么不让家里介绍介绍，自己有看得顺眼的不？”

阿灰瞧了一眼明知故问的老婆子，实在是因为她装得不高明，眼里的心思明明显显。

“有看上的，但人家没想和我结婚。”

老婆子“啧”了一声，有点疑惑道：“没道理啊，你长得很行嘞。肯定是你哪里不够听话。”

“哪能啊，老婆子怎么问都不问就说我不听话？”

老婆子上下打量一眼，摇摇头道：“人家姑娘肯定有自己的心思，你要是真的好且长得不赖，人家会乐意的。准是你的事。是不是你吃着碗里盯着锅呢？”

阿灰真是急了，“没有的事。我就看上她这么一个。她什么都不和我说，让人觉得她很疏离，我追了这么久，她还是不肯。”

“哼，这才追了几天你就垂头丧气，换我也不肯。人家不说，你就张嘴问啊。真是饭白吃了，长这高不顶用。”

阿灰：……

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和老婆子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你一句我一句的，各有打听，各有心事。

等天色渐晚，阿灰见东西都整理得差不多，就说：“老婆子，今天的废品我看收得差不多，你帮我个忙呗。”

老婆子扁扁嘴，“能帮你什么忙？”

这小子不开窍，她明里暗里骂了几句，还是不够解气。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挑剔起来，当初嫁人的时候，带着一个被子就过去了。没关心过自己后来会不会受委屈、孤苦无依、只能和一个小丫头相依为命。

阿灰知道老婆子毒舌了点，但总喜欢口是心非。

无奈道：“我没买过果子。以前都是摘村里的，有什么吃什么。今天老板娘想吃水果，我又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也不会挑。想着你帮忙看看什么果子好又甜，不是说老人家眼光毒嘛。”

老婆子半信半疑，村里人还会不认得好坏？

当他们进了水果店，这才相互尴尬起来。实在是农村人没见识，有些东西还真没见过。

老婆子硬着头皮跟在阿灰的后头。

“你挑梨干嘛？这个酸。”老婆子习惯性地看了一眼价格，眼疾手快地拍掉阿灰的手，小声说道。

阿灰也说：“老板娘喉咙不舒服。”

“早说啊，谁让你挑酸的？”老婆子挑了个梨颠了颠，塞过去，“挑这种的！傻大个！”

两人窃窃私语一阵，终于挑了不少的水果，当然老婆子挑水果最积极，挑得停不下来，很像什么好东西都要买给自家宝贝尝尝的模样。

阿灰发了好一会的呆，直到老婆子拍了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