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入土

院内幻境被打破，腐烂的尸体就这么露了出来。

白日见鬼，张副官他们就算胆大，也吓得够呛。

掌柜的几乎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钻了出来。

抖如筛糠：“这……这……”

张副官他们也吓得说不出话来，全都往我身后躲。

“这陈阿婆想来是无人照料，就一只老猫相伴。虎子偷吃的，并不是为了自己，也是给主人偷的。”我看着院中腐败。

还是喜欢刚才那样的静谧安祥，抬手摸着银簪，正要引蛊入树。

手就被天泽握住：“你还是别动蛊了，我来吧。”

跟着手轻轻一弹，一缕寒气涌入，又是一招寻魂回溯。

微风拂动，落叶归树，绿意再生……

在沙沙的树叶声中，陈阿婆坐在躺椅上，一手抚着再次吃食的虎子，满脸安祥的扭头朝我们看了过来。

“这！”张副官吞着口水，瞥着我：“这怎么都死了啊！”

掌柜的双腿发软，直接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虎子偷食，是一年多前，正是去年大旱无收的时候开始的。

饥荒，伴随着的，自然是粮价上涨。

陈阿婆无所依，以往估计还能接些散活买米粮，或是邻里接济。

可粮价大涨，怕是……

看着那剩的东西，并不是一年来的所有。

那陈阿婆怕就是在阿六下套，对虎子严防死守时，饿死的。

可虎子并不知道主人死了，或是认为只要它再偷来吃的，主人还能活。

再后来，就是冒着风险偷食被抓，被阿六断腿戳眼钉死在树上。

可就算这样，它化成猫灵，还是给主人偷东西。

院中这棵老树至少几百年了，万物有灵，朝夕相伴，护着这院中的一切。

所以，死了的陈阿婆，也会依旧见到虎子回去。

阿六来问时，见到的是跟我们一样的景象。

然后，我入住会馆，布下法阵，虎子的猫灵进不了会馆，偷不到东西，开始着急，慌乱……

成日守在会馆外面，想找准时机，为陈阿婆偷点吃的。

可尸不入土，受阴风所伤，它应该是很痛苦的。

直到法阵被破，它才找准机会附在阿六身上。

不是为了伤人，就是想闹事，想回家，想让人知道它主人死了，该入土为安。

所以天泽那一手寻魂回溯，它就带着我们回来了。

而陈阿婆，也在等它。

可陈阿婆尸身有老树阴气滋养，得八风侵蚀，时间就会失去最后一点意识，化身成煞。

所以得和虎子一起下葬，入土为安。

张副官听我说了，啧了下舌，踢了瘫坐在地上的掌柜一脚：“你还不如一只猫！给老子起来，给买寿衣棺材，快点！”

掌柜的这会被吓得够呛，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咕噜的翻了个身，连滚带爬的跑了。

我想了想，还是道：“这算是义举，也不能光让会馆出钱吧。”

“龙小姐放心，我等会以少帅的名义送个口信，这事自有人办得漂漂亮亮的。”张副官说着，怕掌柜办不好，叫了个亲兵跟了上去。

还心有余悸的瞥了院内一眼，离我又远了两步。

我看了一眼院内，朝天泽道：“收了术法吧，好收殓。”

可就在天泽抬手时，巷子不远处，有着扑鼻的肉香传来。

一个满头银丝紧盘，身着黑衣，脸色慈祥的老太太，正站在转角，看着我笑。

她一咧嘴，前牙尖，而后面槽牙的牙面全都磨得无比平整。

在黑深的嘴里，还闪着宛如萤火般的幽光。

与刚才天泽捡给我的几颗诡牙，一模一样！

我忙往前一步，也就在同时，眼前黑雾缭绕，喉咙发干，牙关发痒，恨不得立马咬个什么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