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活僵

颅针求子，要受针者越痛苦，震慑力就越强，自是不能轻易死了。

六姨太怕我心生不忍，拉着我大步往前走。

一直到转过花廊，这才道：“那风水先生说，九为阳，且为数极，当年提出的时候，小九又正好七岁，都是阳数。由她入针，才可得男。”

说着冷笑了一声：“小九的姨娘，原先是春风楼的头牌。”

也就是说，前面的理由都只是借口，小九那位姨娘护不住她，才落得这般生生折磨的下场。我听着也不由唏嘘：“她姨娘呢？”

“死了。”六姨太眼神闪了闪，紧张的看向我：“龙小姐，请你一定要救我姨娘。”

我摇头苦笑：“我也不太确定，等看看再说吧。”

六姨太却急得，忙挡在我了前面：“我知道你可以的，龙小姐这银鱼是特意留的，对不对？”

“姨娘突然肚子痛，也是你动了手。”

“龙小姐，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的。只要你能救姨娘，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六姨太脸带恳求，眼泪打着转，低声哽咽道：“我从小到大，这宅子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我三个月前成了督军府六姨太，父亲没几天就抬了个戏子进门，做了十六姨娘。”

“不过一个月，十六姨娘就在大门口，把自己吊死了。”

“一个月前，下面闹旱灾，县里一个小商行，说是花了几十块银元买了个前朝举人的女儿，送给了父亲，就是现在的十七姨娘。”

六姨太说着，眼泪哗哗的流，语气从哽咽到嘲讽：“现在这世道，女人家不过就是……”

姨娘，姨太……

又有什么区别。

她想救的，不只是何姨娘，还有她自己。

可她不该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我正要摇头，就听到前面有个粗哑的声音迎了过来：“六姨太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在等您呢。”

那婆子明显是要笑的，可声音粗哑，吓得六姨太忙捏着坠珍珠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再转身时，脸上依旧是面对裴夫人时的怯弱：“刘妈妈。”

那婆子打量了我一眼，弯了弯腰：“这位就是龙小姐吧，一起请吧。”

六姨太定了定神，这才牵着我的手跟了上去。

等到了正房，我就接连吃了两惊。

就算提前从艾清秋嘴里，得知秦会长年近六十，还夜夜与怀着鬼胎的“艳鬼”何姨娘欢好，以至脱阳昏厥。

可亲眼看到，才知道艾清秋说得又保守了。

秦会长整个人和那些被买寿后老死的一样，皮包着骨，双眼黑青，形容枯槁。

一个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穿着老气的女子，正伺候着他抽大烟。

屋内烟雾缭绕，也压不住秦会长身上那股子带着腥味的死气。

秦会长哪还是个活人啊，早就是具活僵了！

如果不是六姨太恭敬的唤了一声：“见过父亲，母亲。”

我都不知道，那二十四五的女子，居然就是秦夫人。

看样子，我还是见识少了。

没有想到，这秦夫人居然是个继室。

那情况就更有意思了！

秦会长咳了几声，摆手示意秦夫人让开，哑着嗓子道：“六姨太现在是督军府的人了，怎么能这样往家里跑。就算督军不在，也该好好伺候督军夫人。”

六姨太只是讪讪的应了一声。

秦会长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咳：“行了，秦家的事，不用你管，你早点回去，免得督军夫人怪罪。”

秦夫人忙在一边给秦会长端茶：“六姨太放心，我已经让刘妈妈备好了礼，你带回去替我和老爷，给督军夫人和少帅问好。”

“对了！”秦夫人还笑意盈盈的看向我，满脸愧色：“知道龙小姐来了，也给龙小姐备了份礼。”

“本该好好招待龙小姐的，可今早上老爷身子不大好，一时没得空闲。改明儿得了空，我做东，在醉香楼请龙小姐喝酒看戏，到时我自罚三杯！”

看吧，这就是正房和姨娘的区别。

秦夫人八面玲珑，不想得罪我，又不想得罪裴夫人。

送礼，却不留人。

两边都不得罪。

还直接赶人，不给六姨太留下来处理何姨娘事情的时间。

我一介外人，自是笑应着道了谢。

六姨太几次想张嘴，但秦会长一直咳，秦夫人呼仆唤婢的，也没给她机会。

只得求助式的看向我，抬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