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混乱

我和裴定川有婚约十二年，但还没见过裴夫人。

她不满外公携恩，让裴定川和我这鬼胎苗姑有了婚约，连当初定亲都没有露面。

我被带到会客厅时，裴定川正黑着脸，任由一个穿白大褂、戴金丝眼镜的家庭医生处理被竹叶青咬过的伤口。

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烫着时下最流行头发，妆容精致，穿着苏绣旗袍，与裴定川有几分相像，脸色沉着，不笑却有三分和气的中年妇人。

我一进来，屋内本就低沉的气氛就更沉了。

裴夫人只是挑眉打量了我一眼，伸手推了下身前精致的描金茶杯。

看款式，应该也是进口货。

她身后一个穿着新式服装，烫着波浪头，妆扮成熟，却又带着稚气的女子，见她推杯，连忙弯腰，捏着配套的茶壶，给她倒茶。

说是茶吧，味道又有些不对。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低潺的水声。

管事妈妈没有回话，我也就这么站着。

裴定川见状，脸色发急，想开口。

可裴夫人一个眼神，就又将话吞了下去。

倒好茶后，那女子要退下。

裴夫人却轻声道：“没见到有客人吗。”

那女子却好像被吓到了，忙蹲了下来，抖着手拿杯子，又倒了一杯，小心的捧到我面前。

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称呼我。

话还没说，眼角倒先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连杯子里褐色的液体也晃着圈。

裴夫人皱了皱眉：“你好歹是个商会会长的女儿，又是女校的高材生，现在是督军府的六姨太了，又不是从哪个山沟里出来的村姑，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督军还说让我带你多出去走动，可你看看你这算什么样子！”裴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挥手道：“下去吧。”

她这是指桑骂槐，敲打我呢。

我假装局促，轻挺了下背。

腰间挂着的一枚苗银铃铛，叮咚作响。

不远处院子里，跟着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裴定川猛的站了起来，正缝合着的伤口，扯着线，吓得医生脸色发青，忙摁住他的手腕。

“夫人！”裴定川只是唤了一声裴夫人。

直接剪断线，急步朝外走去。

裴夫人似乎这才想起我。

摆了摆手，示意我坐：“这是咖啡，你尝尝？”

“谢夫人。”我浅笑的坐下。

身上苗银响得更欢快了，远处尖叫声此起彼伏，夹着混乱的脚步声。

我抿了一口咖啡，苦得跟药一样。

还一股子烧糊了的鸡屎味，直接就放下了。

“喝不惯？”裴夫人似乎没听到外面尖叫混乱。

面带微笑：“六姨太，给龙小姐加糖加奶。再尝尝？”

六姨太忙从托盘里端出两个白瓷罐子，一个里面是亮晶晶的白糖，一个是小瓶的奶精。

白糖，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东西。

前几年外公去县城帮人办事，说是托了关系才帮我带回一小罐。

让我嘴没味时，冲水喝。

一小勺，兑大杯水，喝着甜滋滋的。

有什么好东西，外公都记得我。

这么一小杯咖啡，六姨太都给我加了两大勺白糖，真是浪费啊。

外面尖叫声更大了，还有着呛人的熏烟味传来。

几个人影快步到了门口，却没敢进来，只是那管理妈妈走了出去。

我兴致盎然的看着六姨太漂亮的手捏着小且精致的调羹，乳白的奶精在褐色的咖啡中化开，丝丝缕缕的牵着，还挺好看。

管理妈妈听了汇报，又快步进来，在裴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裴夫人听着眯眼看了看我，眉头越皱越紧，脸色变得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