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二次初见千灯大人
仙云居门口烟尘弥漫，隐约可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缓步而来。柳清云已经站在门外，水蓝色衣袖随山中吹拂过的微风轻摆。夜莺带着我径直就跑到了柳清云的身后。
烟尘渐散，我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这不就是刚才在我脑中闪现的那个人吗？鸦青长发用一根银带松松束着，银灰色的狐尾眼微微上挑，左眼角一颗泪痣平添几分妖异。他身着月白色玉兰纹锦袍，腰间银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整个人如一幅水墨画般清雅绝伦。
这...这就是那个"态度傲慢、说话刻薄"的千灯大人？我瞪大眼睛，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竟比柳仙君还…
"擅闯仙云居，"柳清云声音依旧温润，手中却已凝出了他的青云仙剑："千灯大人好大的威风。"
"我来寻走失的小云朵。"千灯指尖勾着半截银穗晃了晃，目光越过柳清云，直接锁定了躲在他身后的我。"谁准你一夜不归家？”冷冽的语气却好像又透着三分急。他眼尾泪痣在阳光下泛着蛊惑的光，我呆呆看了他很久，也不知为什么有点挪不开视线。
柳清云的青云剑"铮"地横在我们之间："我还想问千灯大人，是如何让云朵姑娘喝下了混有孟婆魂力的孟婆汤？"
千灯闻言一愣，银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孟婆汤？"他指尖的锁魂链突然绷直，"你的意思是..."
"云朵姑娘已经不记得往生斋和——"柳清云顿了顿，"千灯大人你了。"
这句话似乎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了眼前人的心口。他猛地看向我，而我下意识后退的半步，让他眉头骤然拧紧。
锁魂链"唰"地朝我飞来，却在半途被青云剑凌厉挑开。
“你当真不记得？”他向我迈近一步，我本能地往柳清云身后缩了缩，猛摇头：“你看我像装的吗？”这人没说几句就朝我甩链子，看来我和他处的确实不好…
柳清云抬手衣袖翻飞，剑尖直指千灯咽喉："云朵姑娘现在是我的病人，也是仙云居的客人。"他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千灯大人还是请回吧，仙云居内容不得大人身上过重的地府煞气。"
千灯纹丝不动，锁魂链在他袖下打着转，只问："你能恢复她的记忆？"
"只能试试。"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千灯倏然收起锁魂链："好，本使不带她走。"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狐尾眼中闪过一丝柔色，"但本使也要留在此地。"
夜莺兴奋地拽着我的袖子："千灯大人可真敢说！"
柳清云剑锋一转，寒光乍现："仙云居又不是客栈，启是你想留就留。"他语调依旧平和，却暗含锋芒，"别逼我..."
“我留在这里，便能助她更快恢复记忆，不好吗？”千灯和柳清云说话时竟然朝我看来，难不成这‘不好吗’问得是我？能帮我想起他来吗？倒是也没什么不好…
"那个..."我鬼使神差地开口，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替这个‘陌生人’说话，"柳仙君要不就让他留下啊？"我指了指自己脑袋，"或者...他真能让我想起点什么呢？"
柳清云沉默良久，终是收剑入鞘。阳光在他清隽的眉眼间投下阴影："既然是云朵姑娘的意愿..."他转向千灯，"暂留可以，但仙云居的规矩不能破。仙灵之草受不得地府煞气，除非..."他指尖凝出一道金纹，"让本仙君暂且封了你的地府魂力。"
"可以。"千灯答得干脆，甚至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现在便封吧。"即便要将力量交予他人处置，他依然保持着那副傲慢姿态，只是狐尾眼始终紧锁着我的身影。
柳清云掐诀画符，金色咒文如流水般没入千灯锁骨。当符咒触及肌肤的刹那，千灯脸上划过一瞬即逝的忍痛表情，而我心头随之一紧，仿佛有根无形的锁链被骤然扯住。当咒文全部隐入千灯体内，他的鸦青长发竟骤然变成了银色，发间竖起了一对狐耳，身后摇曳起一丛银白狐尾，刚想细看，却又在下一刻消失不见了。
“什么情况？我刚看见你耳朵尾巴…怎么又没了？”太过好奇的我忍不住向他问起，还没等他回答，夜莺就蹦跳着叫嚷起来：“我只听话本子里说过千灯大人的真身是九尾狐，原来是真的啊！太帅了！”
"那怎么突然又不见了？"我盯着千灯的发梢，那对毛茸茸的狐耳仿佛只是幻觉。
"是他隐住了身上的妖气。"柳清云温声解释，目光在千灯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我时，眼底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如此，便都进去吧。"
千灯走近我时，我的鼻尖漫进好闻的玉兰香气。此刻我还在研究着他隐去的狐耳，不经意间他已经凑近我，嘴角带着一丝上扬的弧度：“是不是…想摸我的耳朵？”
我倏地脸红：“你怎么知道…”
他眯了下那双迷人的狐尾眼，睫毛微闪，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我就是知道。”
夜莺突然蹦出来："那千灯大人住哪？师兄不会把他安排在柴房吧？"
千灯挑眉，"自然是住云朵旁边。"
"不行！"我和柳清云异口同声。
虽然这位大人长得确实戳我心尖尖，但我毕竟还不知道自己跟他究竟处得如何，保险起见还是先不要离得太近的好。
最后折中的方案是，千灯大人住进了离我最远的东厢房。柳清云亲自带他过去时，我分明看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没过多久我就在前厅中又看到了千灯，“来，要不要听故事？”不由分说他便拉我到一旁坐下，给我讲了一个……
我盯着千灯那张笑得狡黠的脸，忍不住嘴角抽搐："我是往生斋的厨娘？还对你言听计从？视你为我的偶像？"我皱着眉头捏碎了一块糕点，"你觉得我会信这种鬼话？"
千灯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眼尾微微上挑："随你信不信。"他放下茶盏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等你记忆回来了，自然会知道。"
"呵，"我眉一挑，"你好像很笃定我能记起你似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万一...我就是想不起来呢？"
"没有万一。"千灯突然倾身向前，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他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柳清云若是办不到，我也会想办法让你把我再记起来。"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撬开了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恍惚间，我仿佛听见另一个时空的对话——
"千灯，如果有一天，你把我忘了怎么办？"
"那你就想办法让我把你再记起来。"
记忆与现实重叠，我怔怔地望着眼前人。他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像是永不熄灭的星辰。那一刻，我莫名相信——或许他真的能做到。
入夜后，仙云居静谧如水。我躺在陌生的床榻上辗转反侧，脑海中竟不断浮现那双带着泪痣的狐尾眼。奇怪的是，明明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心跳却总在不经意间为他乱了节奏。
子时刚过，窗口传来轻微的"咔嗒"声。一只莹蓝色的魂火小狐狸从缝隙钻进来，嘴里叼着一颗糖。它轻盈地跳上床榻，将糖放在我手心，再用它那冰凉的鼻尖蹭了蹭我的脸颊。
"那位大人派你来的？"我忍不住伸手抚摸它半透明的耳朵，小狐狸舒服地眯起眼睛，突然化作一缕青烟散了去，只留下那颗糖。
“这是…玉兰糖？”我脱口而出的时候才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是什么糖？我刚要品尝那颗糖，敲门声突然响起。随手将糖放在枕边，开门见到柳清云端着青瓷碗站在月光下，碗中汤药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安神汤特地加了仙云居的灵草。"他声音如清泉般温润，"可助云朵姑娘夜有好眠。"
柳仙君的体贴让我心头一暖，接过汤碗时无意间指尖擦过了他手背："多谢柳仙君～要不要进屋坐坐？"
柳清云耳尖瞬间泛红，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我枕边的糖，眸光微动："不早了，姑娘喝完早些休息。"他退后一步，微微笑着轻轻带上门，"明日还要继续治疗。"
汤药入喉，带着清冽的山泉气息。我躺在床上想着，这世上怎会有柳仙君这般温柔的人？若不是他还有洛雨师姐，我定是要勇敢追一把...思绪渐渐模糊，枕边的糖突然滚落床下，我合上眼睛，一瞬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