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魂归完整

失重的感觉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直到后背猛地撞上柔软之物。我睁开眼，发现身下是层层叠叠的彼岸花，猩红花瓣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像一张巨大的血网托住了我们。

"咳咳..."千灯撑起身子，银发间沾满花瓣。锁魂链警惕地在四周游走，照亮了这方诡异的空间——我们竟落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上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地府的彼岸花海…"千灯指尖燃起狐火，火光却照不透三丈外的浓雾，"又是这个地方。"

花瓣突然轻轻摆动起来，花海下发出一阵轰鸣声，我们的四周，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数具水晶棺椁破土而出。透过晶莹的棺壁，我看到每具棺内都躺着——与玉兰儿一模一样的身体！

"这算什么...替身收藏癖？这么变态…"我强忍着后背窜起的寒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最近的水晶棺倏然开启，里面的玉兰儿睁开空洞的眼睛，赤足踏出了棺木。

"千灯..."她轻唤的声音竟带着玉兰儿特有的温柔颤音，"我是你的玉兰儿啊..."

千灯瞳孔骤然扩散，不自觉地向前迈步。不妙！千灯他，我急忙拽住他的衣袖，锁魂链应激般缠上他手腕："千灯！那是假的！”

"唔..."他猛地顿住脚步，额间渗出冷汗，“那个声音，在蛊惑我！”他眉心紧蹙，修长的手指死死按住太阳穴，指节都泛出青白。

"过来啊..."假货的声音忽然变成重叠的回响，四面八方都有水晶棺在缓缓开启。无数个玉兰儿同时走出来，甜腻的呼唤在花海上空交织成网："千灯...千灯..."

那些玉兰儿迈着一致的步调向我们逼近，"千灯...你看看我呀..."最前面的复制体突然歪头，这个与我平时如出一辙的小动作让千灯浑身一震。

这些冒牌的玉兰儿在模仿我？忽然，体内灵气让我感到有什么在侵入我的潜意识！是她们！“她们在读取我的记忆！"我猛地掐诀，九叶灵芝化作屏障挡在身前。可那些复制体竟穿透灵障，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腐蚀的黑色脚印。

千灯的锁魂链突然暴起，却在触及复制体的瞬间停滞——那张与我完全相同的脸上，正滚落着真实的泪水。

"三百年前...在司魂殿..."复制体哽咽的声音直刺心底，"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看永安城的河灯..."

锁魂链哗啦落地。千灯眼中银光涣散，他深藏在心底的那些东西正在被它们…

“永安城的河灯…”我直接扑在他面前捧住他的脸：“你不是已经带我看过了吗！”

“在醉仙楼的屋顶上！”

我的话让千灯身形一滞，银灰色眼眸骤然清明，嘴角微颤：“不错…”原本坠在地上的锁魂链倏然化作万千银丝，将那些复制体尽数贯穿。那些复制的玉兰儿尖叫着化成了腐朽的彼岸花藤一一坠落。

远处的浓雾传来轻笑："呵呵，还是小看你了呢~"

迷雾中缓缓浮现一道身影。黄泉君依旧一袭玄色长袍，只是衣摆绣着的彼岸花纹此刻正诡异地蠕动。他怀中抱着昏迷的跳跳，指尖在她颈动脉上轻轻摩挲。

"放开她！"我下意识要冲过去，却被千灯拦住。

"别急~"黄泉君歪头一笑，突然将跳跳抛了过来，"见面礼罢了。"

千灯用狐尾接住小兔妖的瞬间，异变陡生！跳跳突然睁开发红的双眼，利爪直取他咽喉！

"傀儡咒？！"我急忙掐诀，净心咒青光还没打出，脚下花海突然翻涌。无数花藤缠住我的四肢，花瓣贴上皮肤就开始汲取灵力。

"你以为..."黄泉君的声音在这片空灵的地方像从遥远的时空传来，"本君会犯苍溟那样的错误？"

千灯斩断跳跳身上的控制丝，转身要救我时，几道鬼影魂魄同时跃出，将他围困在眼花缭乱的凶猛攻击中。

"千灯！"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抽干灵力的身体拖累，重重跪倒在花海中。彼岸花贪婪地攀上我的手腕，在肌肤烙下道道红痕。

黄泉君踏着花瓣缓缓而来，玄色衣摆拂过我的膝头。他俯身捏住我的下巴，指尖冰凉如死物：“玉兰儿…你为什么要从那里跑出来？”黄泉君看向我，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特意为你营造的甜梦不好吗？那里只有我和你，你就不会被其他的任何…迷了心…”

柔声细语：“我一次次原谅你的任意妄为…是因为我爱你至深…跟我回去吧，我的玉兰儿…”

“苍溟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不死心…”我咬了咬唇，漏出一个嗤笑，“你的玉兰儿…已经死了。”我瞪向他，“你爱的至深的人已经死在了你的锁魂链之下！”

黄泉君瞳孔骤缩，敛起温和的神色，脸色骤变。

“你控不住贪念、利用妖丹提升力量的那刻就该想到…你的作为总会被她发现、让她心痛、逼她离开…”

“住口…”他的指节发出可怕的脆响。

“她曾有多仰慕你…她就会有多痛苦…”我抬头直视他猩红的瞳孔。

“住口…”

“所以她才会护着千灯，宁愿被你穿心而死…”

“我叫你住口！”黄泉君一把掐上我的喉咙，暴怒的魂力震得整片花海翻腾，他眼中终于露出狰狞本相，满是要溢出来的杀戮之意。“你凭什么妄断她会痛苦！你分明不是她！”

"咳咳...呵呵…终于肯承认了？"我扯出破碎的笑，指甲深深掐入他手腕，"我从来...都不是她..."

空气突然凝固。黄泉君松开钳制，竟低低笑出声来："是啊，若不是你依附在玉兰儿身体里..."他指尖抚过我颈间朱砂痣，"她也不会变得那般胆大妄为了，是不是...朵朵？"

绞散最后一只恶鬼的千灯身型一顿，刹时几道猩红色锁链从彼岸花丛中破土而出，链条瞬间缠缚住千灯的四肢，锋利的倒刺深深扎入皮肉。

"噬魂链？！"千灯闷哼一声，他的锁魂链竟被寸寸绞碎。

黄泉君在我耳边一句轻语，“不是也无妨，我的玉兰儿不在了，那么你…就变成她吧！”

后颈倏然灼痛，一条青鳞小蛇从我朱砂痣中钻出，嘶嘶吐信缠住脖颈。这就是我之前为何会一直受控于他的原因…从黄公子初次出现在我面前，那条街巷中，他的傀儡蛊已经在我体内种下了。

那支诡异的并蒂玉兰簪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手上。他把簪子放进我掌心，簪尖折射着淬毒般的寒光。他握着我的手缓缓转向千灯："就像三百年前那样..."声音甜蜜如鸩酒，"取了他的妖丹。"

我浑身剧震，记忆碎片突然拼合：玉兰儿颤抖的手，染血的匕首，还有千灯不可置信的眼神...

——三百年前，也是如此！

他将匕首交给玉兰儿，说出：这只狐狸的妖丹…你亲手去取。

玉兰儿无法自控地走向被噬魂链贯穿肩胛的少年狐妖，手起刀落，在他心口剜下那道深不可愈的裂痕。

“玉兰儿！你不可以！”一道莹蓝之光入体，朵朵在玉兰儿的识海里阻止她受控的意识！

匕首停在千灯的心口里…玉兰儿瞳孔剧烈震颤，看着自己握紧匕首的手，泪水砸在染血的刀锋上，眼里满是痛苦的绝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