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从不曾忘记
地牢深处，潮湿的寒气渗入骨髓。我蜷缩在囚笼角落，身下的稻草已被血水浸透成暗红色。意识浮沉间，仿佛又看到百花仙子临走时那抹阴毒的笑，她故意让带刺的藤蔓松了力道，好让我在溃烂的伤口与冰冷的石壁间反复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剧痛中恢复了些许意识。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连指尖都抬不起来。后背的鞭伤像被烙铁灼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新的痛楚。
"这伤...怕是要养上小半年了..."我在心里苦笑，忽然想起九逍的妖丹好像是没入了我的身体里，不自觉地扯动嘴角：“我这身体里到底有几种东西了…都快成多啦a梦了…”九逍上仙若是发现我偷跑了不知可会惦记我这个总爱缠着他的小童子...
正想着，眼前忽然浮现一点莹白微光。那光芒如雪夜萤火，温柔地在我眉间流转，带来久违的暖意。
"嗒、嗒。"
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在我身边停住了脚步。
会是谁？百花恶魔？宫里的仙娥？还是谁…
我艰难地抬眼。朦胧视线里，一双锦靴停在了囚笼前。靴面上金线绣着的...是玉兰花纹？
“云朵…”
带着颤抖的熟悉声音让我眼皮倏然抬起，那道银色身影在模糊的视线中渐渐清晰。他逆光而立，银发如瀑，周身仿佛笼着一层薄雾。
“千…灯…”我蠕动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我看到他惊愕的表情，当他的银发扫过我脸颊时，我竟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滴落——是泪吗？
"云朵…姑娘…"柳清云清润的声音也带着罕见的颤抖，"你这身伤是…"
他单膝跪地，当看清我身上狰狞的伤口时，这位素来温雅的仙君眼中骤然迸出寒芒："是百花仙子？"他修长的手指攥得发白，"简直丧心病狂！"
随着冰凉的手指轻触在我的唇上，九转还魂丹的药香在口中化开。
千灯脱下外袍裹住我血肉模糊的身子，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云朵…你要坚持住！"
吞下还魂丹后，灵丹的功效霎时就起了作用，痛感消除了许多，力气也回来了些许，我借着他的力道撑起身子，此刻，我才真的看清了他。他竟穿着和在往生斋中一样的衣袍，所以方才我才会下意识地叫出千灯这个名字，而不是九逍上仙。
可他叫我的时候叫的也是云朵，所以…
“你还…记得我？”我声音嘶哑，却掩不住雀跃。
“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他抚上我脸颊的手在微微发抖，眉头紧紧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从未这么湿过。
而我听了他的话，却开心得想笑。原来我的小狐狸，一直都记得我。
我虚弱地靠在千灯肩头，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袖："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柳仙君…你怎么也来了？”
“之前云朵姑娘在往生斋时问千灯大人的去向，清云刻意隐瞒，就是…”柳清云握拳蹙眉，顿了顿：“就是不想让姑娘来上界犯险…清云还是低看了云朵姑娘对千灯大人的深情。至于如何找到你…”
“你的九叶灵芝的气息，还有…”柳清云说着看向千灯，千灯眼睫微闪，声音柔软又心疼：“你一直都带着我的狐毛，你的身上一直都有我的味道。”他轻轻拭去我唇边的血迹。
听了他的话，我勉强抬手扯动了下脖子里的红绳，微微咧开嘴角，“嘿嘿…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方才天君招九逍上仙和百花仙子入殿觐见，她离开了此处，我们也有了进入的机会。”柳清云说。
“那……”我有些疑惑天君既然也召见了千灯，那为何…
“云朵姑娘，”柳清云开口：“你现在看到的千灯，是九逍上仙用狐尾所化。”
我怔了怔，伸手抚上千灯的脸庞。他的肌肤透着真实的温度，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分毫不差。指尖触到他眼尾那颗淡痣时，他下意识眨了眨眼。这个小动作让我心头一软，微微扬了一下嘴角：“原来是这样…分身啊…”
“我用迷魂草让看守仙娥沉睡了，但最多只有两个时辰。”柳清云道。
千灯揽住我的腰身：“走，我带你出去。”
"等等..."我突然呛出一口淤血，千灯搂着我的手紧张地颤了颤，我攥紧他的衣襟，"这地牢里...有东西在呼唤我..."
我动了动指尖，方才见过的光点果然又出现了，而且变多了，光点聚在前方墙面的藤枝上，我凝视着想了下，对柳清云道：“柳仙君，能不能把墙上的藤蔓斩断？”
“好。”柳清云起身，执起青云剑一挥，一道剑气劈去，藤蔓应声断裂，露出后面一道幽深的裂缝。潮湿的寒气从缝隙中渗出。
我眸子一亮：“就在那缝隙里…在那后面…”我挣扎着要起身，却因牵动伤口疼得眼前发黑。千灯的手臂稳稳托住我后背。
柳清云面色凝重：“云朵姑娘，你伤势太重，不如先随我去治伤？”
"我必须进去。"我摇摇头望向裂缝，那些光点正疯狂涌向黑暗深处，"它在等我..."
千灯的银发垂落在我颈侧，带着清冷的玉兰香，他凝眸看我："我陪你。"
我点点头。
柳清云见我倆已决定，便也不阻止，说道：“我在这里断后。两个时辰后你们若还在里面，我便以灵草幻出云朵身形，应能再迷惑她们一阵。”
“那…又麻烦柳仙君你了…”我看向千灯：“进去吧。”
“好。”他小心翼翼，尽量避开我受伤的皮肉，将我抱起。
只是轻微的动作就足以牵动我身上的伤口，我不禁闷闷地哼了声，千灯因我的呻吟而脚步骤停，他的身子不自觉绷紧。我把头埋在他脖子里，轻轻说了一句：“有你在，我忍得住疼。”
为了转移一下身体上的注意力，我又开口：“千灯…你是不是，早知道小童子就是我？”
“嗯。”
“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千灯沉默了片刻才说：“你来的那日。闻见你身上的木头味就猜到了。早知道会把你弄成这样…”他话语骤停，似乎是经过了无比的煎熬和自责。
“就不该留你下来的…”
我笑了笑，“可你想我了是不是？和我一样…我实在…太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