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无赦
徐礼贵见状赫然大惊,他胸中不住打鼓,沉吟道:“这些黑衣人有多厉害我最清楚不过,他们的箭百发百中,我自命武功高强可是那些黑衣人,单论哪一个都可以与我拆到上百回合!怎会......究竟是谁暗中悄无声息的将此黑衣人杀死?我竟然没有察觉出那人的身影。”
他兀自微微摇头将目光投到了陈七身上,突然脸上神情大变却不敢作声,暗忖:“啊!是了,那小子,嘶......不对,那小子顶多比我强上那么一截,应该不是他。可不是他又是谁呢?在场之人还有谁有这本事?”
念及此处,徐礼贵不禁额头冒汗,嘴唇干瘪、低声沉吟道:“难道他方才有所保留?可我那一刀确实砍中了他!”
此刻,王珏目光拉成一条线,她左手拉住陆工皓防止他突然冲动,右手负在背后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这是她们行镖走方固有的暗号,众位镖师一看,立即心领神会,兀自将手中的盾剑和弓弩握的比刚才更紧。眼见小师弟与小师妹惨死,他们早已打定主意要将生死置之度外,此仇非保不可。
王珏是一个直爽冷静的人,尽管如此,她也只能勉强将怒火压制在心中,所以他的胸腔犹如装满了滚烫的沸水,使得她异常难受。
徐礼贵此时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沉吟道:“何为,他们死了同伴,眼中却毫无波澜?”
不由得他多想,对方走出一个魁梧的黑衣人道:“你们都是西京四海镖局的人?”
徐礼贵听闻此言,登时脸色惨白,不禁怒道:“原来你们要找的是四海镖局的人。我问你,为何不问缘由见人就杀?”
那魁梧的黑衣人道:“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陆工皓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怒喝道:“你为何要杀四海镖局的人,我们哪里得罪你了?”
那人断然答道:“无可奉告!更何况尔等将死之人!”
王珏神情紧绷,听到此言,她毫不犹豫的将负在身后的拳头忽然张开。
登时,身后手持弓弩的镖师唰!唰!唰!射出数根箭矢。
镖师们目光锐利,神色紧绷,每发出一箭就怒吼一声,恨不得箭箭穿心,只教他们当场毙命那才解恨。
但见飞箭疾去,那些黑衣人只是眼中一凛,杀气骤然迸发。
他们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任何交流,但是他们的身影早已闪开不见,身法之快正如方才陈七所说,比之徐礼贵强了不少。
忽而,正东边立着两个人,他们手持弓箭正对准王珏,陆工皓等人,不待他们惊叹,正南边又闪出两人,几乎同时,正西、正北以及东北和西北均站着黑衣人,他们相峙十几丈之远,一十二人,每人都做好了发箭的架势,目光森然死寂,仿若看待死人一般平常。
徐礼贵当即大喝:“快散开!他们的箭法神准!”
王珏、陆工皓等人方才被对手鬼魅般的身法吓的呆住了。待到敌人早已摆开阵势才如梦初醒。
陆工皓左右扫视,他在找一个人,他想让那人先走,也想让那人救他们,或者说是救王珏。他找的那人正是陈七,眼下未曾发现他,陆工皓胸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有遗憾的意味亦有放心的意味。
王珏此刻脑中只有一种念想,那便是与兄弟们共赴沙场,生死如一,绝不相负,她斜视了一眼陆工皓。
她再次做了一个放箭的手势,几乎在同一瞬间她嘴中沉吟道:“来生再见!”
她抽出用了八年的钝刀,一马当先朝前奔去,在陆工皓怜惜的目光中冲了出去,她是要去报仇,也是为了保护她守护八年的镖旗以及荣誉。
黑衣人在众镖师发射箭矢的同时也发出了长箭,他们用内力催动箭头飞的更快、更猛。
所以在众镖师的箭头射到黑衣人之前,他们已经倒下了十二人,一息后,反观黑衣人均是身形一闪轻松避开了飞过来的箭簇。
忽而响起“嘭”的一声金铁交戈之音,那是正东方,一柄银枪正自长空劈将而下,两个黑衣人抽出短刀与之相击,饶是以一敌二,银枪终归未落下风,但见,两个黑衣人蓦然跪下,双膝陷入黄沙半尺有余,口中一腥喷出大口鲜血,而后人影舞动,长枪犹如一道银色闪电划过二人雪白的脖颈,仓促间、二人猛然手持短刀硬接对抗。
那持枪之人一招过后,根本不看二人之后如何,只身毅然朝着西北方那二人奔去,自信如斯、潇洒如斯,怎能不令人叹服。
持枪之人身法如风,挥枪如火,纵然山岳亦不可阻挡。
徐礼贵惊呼道:“好神的身手!好神的枪法!”
明眼人早已看得明白,那持枪之人正是陈七郎。
王珏、陆工皓等人瞠目结舌、相顾骇然。
随后王珏、陆工皓不假思索拔足飞奔跟随陈七的脚步悍然相助、即使有死无生他们心中毅然无悔。
众镖师见状,无不振奋,持刀盾之人亦跟随上前、持弓弩之人抽箭便发,誓要与敌人决一死战。
徐礼贵见状心中暗暗道:“黑衣人要杀的不是我,何不带上余下的几位弟兄先撤走?可是,他娘的那些天杀的,弄死了我这么多弟兄!我若就此遁走,日后又有何面目赶赴黄泉面见今日死去的弟兄,我又有何面目立足于武林?”
念及此处,当下把心一横也拔足奔去,他的身后跟随者两个兄弟,一人骨瘦如柴、一人圆腰肥脸,然而还有一尖嘴鼠目之人待得他们冲出后,带着苍白的面色灰溜溜逃走了。
一时间,金铁之声不绝于耳、时而一只断手飞向空中、时而鲜血飞溅,人声马声、怒喝声、惨叫声与苍茫的大漠以及凄凉的风声奏响了一曲凄厉的挽歌。
但见,西北方六人对四人,那六人身着黑衣、腰负长弓、手中持着窄刃厚背的锋利短刀,明晃晃的刀刃上鲜血淋漓,骇人异常,俨然不少人被他们割伤、杀死。
那四人一字排开与黑衣人相峙五六丈,这个距离不远,只需要一息便可飞身砍至对方身体。
左首第一人是个壮汉,他的后背有一道寸许伤痕,细看之下皮肉翻裂,左臂衣袖已经被扯断,光秃秃的膀子上流淌着几条血线,显然臂上受伤不轻,此人正是陆工皓。
左首第二人身材如前者一般无异正是王珏,古铜色的面庞上被鲜血染红、一双猩红的眼睛毒辣辣的看着对方,胸口不住起伏,一柄钝刀被削掉一半,俨然成了一把无头刀,可见战况惨烈非常。
左首第三人发髻已被削断,发丝散乱的搭在肩头,身上的貂裘被割了数刀几乎要脱落在地,他用左手肩抗一柄大刀、此刀名曰摧岳、这脸色惨白的人正是徐礼贵。
最后一人手持长枪青丝紧束在脑后,面色漠然一往如常,只是他的眼色多了一分凶狠,他的胸前衣襟早已被鲜血染红、没有一处地方不浸透着血腥味,然而此中有黑衣人的血、也有身后同伴的鲜血、这位身姿如松如柏的少年正是陈七。
双方多次缠斗、易边对峙、若不是陈七以一敌三并且多次分心搭救陆工皓等人、恐怕陆工皓早已死在方才那极快的一刀之下。
陈七心中暗忖:“这些黑衣人有些以快见长、有些以射箭见长、还有些以近身功夫见长,显然对方应该不是来自于同一个门派!这些挨千刀的连幼小的女流之辈都不放过,谈何人性!简直猪狗不如!”
他斜睨一眼马上拉回了目光,道:“那边还有四个他们是抵挡不住的,你们给老子过去!少在这里给我添麻烦!”
“哈哈哈!我还未曾见过如此无知狂妄的小辈!”一个黑衣人开口笑道。
蓦地里,陈七脚下疾踢一柄断剑,剑身以极快的速度飞将过去,劲力至逼那人,这一剑在那一排黑衣人眼皮底下飞过, 他们无一提醒那人小心或是出手相助,而是紧紧盯着手持银枪的少年,即便是这一剑会要了那人的性命,他们仿佛也毫不关心,好似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杀光这里的人,而且不计伤亡代价。
果不其然,断剑飞向那黑衣人的头颅,眼看就要从他的面颊中刺穿,那黑衣人眼神突变,猛地一侧头,避开了五六成的劲力,饶是他武功高强、断剑的锋刃也刺入了他颧骨半寸,登时那人脸上血流如注、那人疼的哇哇大叫、右手想要将没入他颧骨的断剑拔下,可刚触碰到剑柄实在疼得厉害又将手拿了开来。
陈七登时意气昂扬道:“还不快过去帮忙!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宰吗?”
王珏、陆工皓以及徐礼贵三人眼见陈家公子如此神威大发如何还敢不听号令,当即便手持兵器奔将过去与那四个黑衣人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