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
且说敖闰心中一直七上八下,虽然方才她反应迅速地撒了个小谎,且黛玉也配合了,但想来宝钗定还是看出来了,不然之后她不会只和黛玉说话,而将自己晾在一边。昨晚的确是她冲动了,没能按照约定在二更天睡下。挨罚是肯定要挨罚的,但是她已连着喝了五日的苦丁茶了,也想稍微‘阳奉阴违’一小会儿,换个口味,谁知就是这第一次‘偷吃’就被宝钗抓了个正着。
回到房间,为争取宽大处理,敖闰便先认错道:“姐姐,我错的了。”
宝钗皱眉道:“如何错了?”
见宝钗如此神情,敖闰更认定宝钗已知晓了,于是道:“我不该不遵守约定,为逃脱惩罚,还去阿姊那里蹭吃喝。”
宝钗闻此,凝眉走近敖闰,道:“你真去‘偷吃’了?”
敖闰心虚点点头。
宝钗却道:“我不信。”
敖闰这才发现宝钗好似有异,然刚稍微抬起头,却迎上宝钗的亲吻。敖闰虽有些讶异,但佳人如此这般主动,她自当扫榻以迎,来者不拒。
待宝钗轻轻推开敖闰时,敖闰已十分意动,但心中还是知晓轻重缓急,想来反常必有异,于是也不借此更进一步,反而轻轻搂着宝钗,疑惑地唤了声:“姐姐?”
宝钗却不欲解答敖闰的疑惑,反而再次上前搂住敖闰的脖颈,在她耳边道:“龙井和花糕,嗯?”
那末尾的一个‘嗯’字,娇媚甜腻,顿时染红了敖闰的双眼,她倾身过去再次吻上宝钗的双唇,这回便不是如之前那般温柔地浅尝辄止,而是更为激烈地登堂入室。加之此回主人别有心思,不仅对访客所求无有不应,更引导访客深入其中。主人如此热情好客,客人自不会相拂,二人志同道合,言语投机,又依依不舍,自然只能促膝彻夜长谈,直至最后宾主尽欢。
第二日清晨,宝钗从温暖的怀中醒来,见敖闰还睡着,宝钗不禁觉着有些新奇,这还是第一回她比敖闰先醒。她稍微动了动,顿时脸红,原来当下除了身上的锦被,她与敖闰皆还未着一物。
回想昨日,宝钗不禁为自己的大胆感到惊讶,虽她与敖闰之间如何亲密都已有过,但如昨日那般由她挑起,再由她主导的却是第一次,且从昨日下午到昨晚深夜,都是她一次次主动痴缠敖闰,现在只要想到敖闰惊喜兴奋又失控迷乱的模样,她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宝钗伸手轻轻抚弄过敖闰的双眉,昨日回房她本想与敖闰说清楚,但看到敖闰弱气认错的模样,她顿时就没了心思。她们早已一体,不管是敖闰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她们都不会因着子嗣的事放开彼此,那么追究到底是谁的问题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到底还应当着手如何解决问题才是。
感受到手下的眉毛动了动,宝钗想要收回手,却先被敖闰捉住。
敖闰闭着眼,嘴带笑意道:“姐姐今日怎的醒那般早?”
看到敖闰惬意懒散的模样,宝钗心中也软软的,不由柔了声音道:“怎么,就不许我比你先醒?”
敖闰埋首亲了亲宝钗的额头,然后才睁开眼,喟叹道:“自然没有那样的意思,若……我巴不得每回都姐姐先醒。”
敖闰这般的得寸进尺和贪得无厌,让宝钗再次回想起昨晚,心中又羞又恼,另一手准确揪住敖闰腰间的软肉,拧了拧,待听到敖闰的求饶后,才转移话题道:“且起身罢,商行的事我已差不多料理完,今日便继续赶路如何?”
敖闰本想再多占些便宜,但联想昨日,觉得还是要见好就收,万一没有下回了她可不就亏大了。于是也乖巧正经起来,略老实地伺候宝钗起身穿衣。
待二人收拾妥当已近中午,所幸听玛瑙等说黛玉与妙玉等今日往滨海的大佛禅寺踏春去了,不然恐怕又会让她们调笑一回。不过今日倒不再适宜赶路了。
好不易得来的二人时光,敖闰自要陪着宝钗。因着宝钗不想走远了,敖闰便领着宝钗在滨海城里逛了逛。南方对女子的管束到底比北方宽和许多,且敖闰和宝钗也不想端着身份,二人就如寻常夫妇一般在城中闲逛游玩,倒别有一番休闲滋味。
翌日,在众人休息得当后,又继续往扬州而去。只是越靠近扬州,大家越放开了手脚,甚至都不用敖闰去规划,众人自顾自地安排出游的路线,今朝是陪黛玉登高看花观景,明日或许就是随妙玉往道观佛寺参禅悟道,而后日可能是与宝钗往某地县城领略民情风貌。如此游山玩水,历俗访道,众人竟在芒种之后才回到扬州。
然刚回到扬州,宝钗就觉身上有些不适,她以为是旅途疲惫或水土不服,加之敖闰近几日忙着应酬,她便未声张开来。
只是休息过几日后,却仍不见好,甚至开始出现厌食恶心之状,且还常显精神不济之态。敖闰发现后,又急又气,直接推了当日所有应酬,一面让人赶紧去找大夫,一面让通灵宝玉探查探查。
通灵宝玉有些傻眼,它虽是女娲剩余的补天石,可除邪祟,疗冤疾,知祸福,最多本体自带‘偷窥’功能外,它哪里来的神通能帮人族切脉诊病了?
敖闰见通灵宝玉不中用,便想偷偷试试,谁知刚要聚气,外间便骤起乌云。她赶紧收手,这天道竟看的如此紧!
敖闰气的跺脚,在心中记下此间天道一笔,想着待重归原身,她一定要再到此间和那天雷好好较量一番。然而复又想起,龙身缺少情根,若回归了,第一要事还是找回情根才行,不然她恐怕就找不回宝钗了。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拍拍自己的头,觉着十分懊恼。
宝钗见敖闰在房内转圈、跺脚,以为是因着自己隐瞒病情让那人恼了,于是难得弱声地唤了一声:“阿玦”
敖闰五感通明,自立马捕捉到了宝钗的呼唤,赶紧小跑过去,紧张问道:“姐姐是不是难受了?”
宝钗摇摇头,只伸手拉敖闰坐下,又示弱道:“你是恼我了?”
见着如此的宝钗,敖闰哪里还有半分气恼,她握住宝钗的手,道:“我怎么可能恼姐姐,我是恼自己,竟没早发现你病了。”
宝钗道:“是我不想耽误你。”
敖闰叹口气,真挚向宝钗道:“姐姐,你要知道你在我这里没有耽误一说,什么事和你相比都不值一提。”
还不待宝钗回话,外间玛瑙就传大夫过来了。
敖闰抱了抱宝钗,道:“姐姐别说话了,让大夫好好看看。”说罢就服侍宝钗躺好,又拉好床幔,才让大夫进来。
大夫静心脉诊一阵,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那老大夫收回手,然后点点头,也不要求再看其他,就直接对敖闰拱手道喜,竟是宝钗有孕了。
敖闰当即就傻了,还是玛瑙等丫鬟在一旁笑对敖闰道喜,她才回过神。敖闰面上让玛瑙领大夫下去吃茶领赏,神识却追问通灵宝玉是怎么回事。
通灵宝玉比敖闰更惊讶,它喃喃道:“难道是上神之福运真有那般厉害,连天道都要退让?但不对呀,该挨天罚时它可以一点也不手软呀……”
通灵宝玉这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宝钗那儿便掀开帘子唤敖闰。
敖闰几步过去,坐到床边,当迎上宝钗那双惊喜明亮的美眸时,哪怕心中有再多担心忧虑,她也只能按捺下来,挂上欣喜的神情,温柔看向宝钗,唤她:“姐姐。”
宝钗小心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其实这月葵水没至时她就有所期待,但又怕是因着停用冷香丸的原因。
是的,宝钗已暗自停用了两回冷香丸了。
且说自打宝钗从稳婆那儿得知体热对受孕一事并无太大影响后,她又看了许多医书,并找其他大夫及喜婆印证,知晓体热的确不会对受孕有太大影响。因此她便偷偷停服了冷香丸。虽偶有几日身体会不太舒服,但且还可忍受,尤其是有敖闰在身边陪伴,心肺之间那抹难耐灼热感似都会舒缓许多。如此宝钗便不动声色地熬过了几次病发,且在房事上与敖闰配合地也愈发默契,没成想如此不过两个月,她竟真怀上了孕。
敖闰知晓宝钗一直期待着这个孩子,但这孩子的确有违天常,若不能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缘由,实在难令人安心。
宝钗正沉浸在有孕的欣喜中,加之敖闰有意掩饰,倒未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当下宝钗幸福地依偎在敖闰怀里,满怀期许和欢喜地对敖闰道:“阿玦,我们有孩儿了。”
敖闰点点头,回应道:“嗯。”又想这般平淡的回应可能会让宝钗怀疑,于是又紧跟着道:“可是怀孕辛苦,我心疼姐姐……”
闻此,宝钗从敖闰的怀里退出来,见她面上的确有明显的担忧之色,不禁轻声安慰道:“阿玦,我并不会觉着辛苦,且因着是你我的孩子,即使如何辛苦,我都愿意受的。”
敖闰也不想让自己这份担心影响宝钗,于是在宝钗说完后,便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