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 石头记之遂万物之宜 - 十章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六十一回

话说自黛玉知晓闰玦与宝钗之事后,便愈发与宝钗亲厚起来,宝钗也能猜出其中道理,初始还颇不自在,但黛玉并未拿此说笑,久了便也就看开了,如往常一般与姊妹们作诗玩乐。

这个冬日倒过的很快,中间只发生了一件大事,即尤二姐终是未逃过熙凤的谋算,吞金死在了冬日,据说死之前还堕下了一个成形的男胎。贾琏自是痛的死去活来,在某次酒宴上闰玦见着他,差点不能认出,看样子是真伤到心里去了。

第二年一开春,闰玦便急吼吼写信回苏州老家,又派铭哥先去扬州接魏书,然后他们二人再一同去请林家族长来京。

正值此时,朝廷上又传西陲之地有藩国犯境,守城将士不能敌,已连失两城。圣上连着几日不能睡好觉,常常半夜传召兵部官员议事。又因上回闰玦在倭国使者面前露脸,圣上知晓他师从冯唐,且平时相谈,闰玦也表现出足够亮眼的军事才华,故而圣上也常征询闰玦意见。

五月初,铭哥与魏书亲送林家老族长归京,闰玦便安排他在林府住下,准备六月提亲事宜。谁知天降圣旨,封他为西军都监,不日便随西宁郡王出兵西部。闰玦万没想到这时机来的如此凑巧。然圣旨已下,他不能抗旨,只能先进宫谢恩。

圣上早等着闰玦了。见着他来非常高兴道:“朕的监军来了。”

闰玦压下心中的勉强,面上只作十分恭敬,躬身道:“臣谢陛下厚爱,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圣上道:“卿虽年少,但颇有才干,此次派你出去,朕可顶了不少压力,望卿归来之时能拿功绩堵住前朝那些人的嘴。”

闰玦再拜,道:“陛下信任,臣不敢不尽力。”

圣上道:“此可不止要卿尽力耳,卿可还记得你与朕说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言论,现在朕身边正有逆贼,卿可要言行合一呀。”

闰玦心领神会,道:“必不辱使命。”

从皇宫出来,闰玦一下就蔫儿了下去,他拖着步子,想如何与黛玉与宝钗交代。突然又听有人唤他,闰玦举目望去,便见身穿官服的李渔正招手过来。

闰玦想了想,前几天他们才在吏部尚书的私宴中见过,那时李渔就似有心事的样子,宴席将将过半就退了,今日再见,他神色似又正常了些。

这厢李渔已到近前。闰玦拱手道:“李兄,怎么这时辰还在这里?”

李渔爽朗笑笑道:“极好的事,走走,咱们找家酒楼,我慢慢予林兄道来。”

闰玦心头正无头绪,也想能拖一时是一时,便与李渔一道换下官服,先往酒楼去了。

待酒菜上桌,李渔先满饮了一杯,闰玦见他高兴,也不催促,只浅抿了口。果然不一会儿李渔先憋不住,对闰玦道:“林兄可知现任大司马贾雨村?”

闰玦挑挑眉,道:“自然认识。”

李渔道:“我近一年在刑部整理以往卷宗,其中发现几桩蹊跷的案件,明明证言证物皆确凿,但最后结案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我将这些案子单独列出,发现其中有许多就是这位贾大人判的。其中最为离奇的一遭还是他在金陵做知府时判的,那打死人的凶手明明就是前些日子内务府嘉赏的薛蟠,而这案子却以薛蟠暴毙结案,你说奇不奇?”

闰玦差点没忍住喷出一口酒来,他想了想,对李渔道:“李兄前些日子闷闷不乐定也是因着这遭吧?”

李渔道:“可不正是,这贾雨村为官奸猾,善于媚上,我前些天把所整理的卷宗上报给长官,没曾想却被狠狠地斥责了一顿。我虽知官场黑暗,但如此明晃晃地包庇,真正让我寒心。”

闰玦也跟着叹气道:“李兄可能还不能适应。要知若想还这个世道一个清明,李兄这般率直做事是会碰壁的。”

李渔道:“是呀,经此一事我虽灰心,但也没真的想辞官正道,毕竟我一个小小的理事,的确也起不了作用。”

闰玦道:“今日见李兄又恢复了往日的神彩,可是这事有什么突破?”

李渔顿时没了丧气,高兴对闰玦道:“正是天道好轮回,你也知近日因着西边叛乱,朝中已吵了几日了,这贾雨村身为大司马,虽然是个虚的,但圣上大怒之下他哪里能撇开责任的。现在已经被圣上斥责回家反省了。”

闰玦摇摇头,道:“只是斥责而已,若他有心,日后总能起复的。”

李渔却道:“那便趁他病要他命,只要圣上厌弃了他,如何还不能依律处置了?”

闰玦见不得李渔如此乐观模样,便狠下心对他道:“李兄,实话与你说吧,这贾雨村曾流落扬州,家父还将其聘为我与阿姊的西席,你道这人为何能如此快的起复?正是家父亲自写信托了荣国府那边的路子才让他走上去的。虽说家父当时并不知这人日后是这般模样,但我只想告知李兄,贾雨村现在动不了,只要还有四大家,他便能一次一次地起来。若再让他专营几年,恐怕就连圣上要动他也需要认真思索对策。我知李兄抱负,但在这朝廷中做事,李兄不能只盯着一个人看,否则自己怎么被折进去的都不知。”

李渔听呆了,他眨眨眼,颤抖指着闰玦道:“你,你,为何不上呈圣上?”

闰玦叹息道:“李兄,你可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且退一万步而言,贾家怎么也算是我外家,我只能竭力做分内之事。李兄,我希望在你没站稳之前也只做分内之事,只有在万事具备之时,你才是那‘东风’。否则,你只是他人的垫脚石而已。再过几日,我便要随军平西,希望得胜归来之时还能再与李兄把酒言欢。愚弟言尽于此,告辞了。”说罢,闰玦便转身离去,也不管这番话李渔是否能听进心里。

离开酒楼后,闰玦心情更加不好,如李渔这般的人,若真不能学会看清时事,那还是早些远离了好。然闰玦又真心欣赏他的性情,只能说他也只提点一次,若下回真站到了对立上,闰玦丝毫也不会留情。

闰玦到贾府时已是傍晚,所幸圣上开恩,近几日让闰玦好好收拾,免了他的值班。至潇湘馆时,黛玉正在写字。紫鹃见闰玦过来,忙倒水沏茶。黛玉笔下不停,问闰玦道:“如何这个时候过来了?明日不用应卯吗?”

闰玦道:“圣上安排了我外差,近几日都让我回来收拾行李呢。”

黛玉一顿,放下手中的笔,问闰玦道:“是什么差事?要去多久?”

闰玦道:“也就是个闲差,和京中其他大人一起去,时间不定,但应该不会太长的。”

紫鹃递上茶道:“前几日才听宝二爷说舅老爷要回京了,当时也说去不了多久,结果一走就是几年。大爷还是说清楚了好,免得姑娘挂心。”

闰玦笑道:“绝没那么久的,最多明年开春我应当就回来了。”

黛玉不免染了些轻愁,道:“细想来从小到大你我从未分开过这般久的。”

闰玦道:“圣上钦点的,我也不能辞,况且我总也要长大的,阿姊不必太过忧愁。我回来还给阿姊带礼物可好?”

黛玉嗔怪道:“当我是三岁稚童吗?谁稀罕你的礼物了,只要你好好回来,便合了我的心意了。”

闰玦笑道:“肯定是好好回来的,我可还是要娶妻的人呢。”

黛玉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听闰玦说族长已进京的事,故而不免皱眉道:“你这一遭可真耽误事儿了。”

闰玦也叹气道:“可不是,我正想如何去说呢。”

黛玉道:“你也不必多想了,她最是讲理的人。不过你也要尽早回来,万一她看上别的小公子了,我可是不管的。”

闰玦笑嘻嘻道:“她才不会咧。那我先过去了。”说罢便要出去。却被黛玉拦住道:“你也不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还是去你表兄那儿借住一晚罢,明日一早再去也使得。”

闰玦看看天色,的确不早,便依了黛玉的话。

谁知刚进了怡红院,就被晴雯等热情欢迎,闰玦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宝玉走出道:“林妹妹说等你休沐再来,没成想今日便来了,真是好兄弟!”说罢便将闰玦往书房里带。

闰玦赶忙止住宝玉,问:“这是怎么了?”

宝玉叹气道:“这不是老爷快回来了吗?我这几年都忙诗社去了,你也知那些书我是半点看不进去的,林妹妹说让你空了来帮我疏导疏导,这样老爷问起来,我好歹还有货可交。“

闰玦顿时哭笑不得,他的阿姊果然变坏了。然自己是客,主人相邀,总不好太过无情,于是少不了要帮助一二。闰玦先勾了几篇八股文,让宝玉有空熟记,又取来四书五经,一本一本为他勾画讲解常考句段。勾完四书之时已近二更,袭人晴雯等都劝第二日再学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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