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别再回忆

“然后呢？然后呢？”

芷两眼放光，不断的追问着，双手不断舞动着，兴致高昂。

黎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过身，走到窗前，闭着眼，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黎的思绪从过去拉了回来，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忧郁悲伤爬上了他的脸。

“最后怎么样了？你们赢了吗？”

黎顿了顿，抬头看了眼芷，继续说道。

“赢了…但是…”

黎没有继续说下去，语气渐渐的沉闷了下来，芷也敏锐的察觉到了黎的变化，也乖乖的坐在了一旁，默不作声。

黎没有继续，他不想再去回忆起曾经的痛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形影不离的同伴命丧当场，看着同伴生不如死却又束手无策的那种感觉，至今仍刻骨铭心。

那一天的那一幕仍历历在目，每次回忆，都仿佛是重新回到了那天，再一次的被摧残，再一次的痛苦流泪。

他还记得，那一天所有人奋战到底的身影，他也记得，所有人满身伤痕的样子，他还记得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赤霞选择牺牲自己那时候的表情。

她在笑，确实是在笑，但是双眼流出的泪，流出的血，血痂和泪痕，很可怕，仿佛是地府的小鬼，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凶狠，只有无尽的忧伤，残存的温柔…

那一战后，虽说是胜利归来，但是所有人的脸上都被乌云所掩盖，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不知是什么秘术，竟然让她复活了，虽说是复活，但是那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腐烂的肉体，麻木的灵魂，没有思想，没有语言，没有感情。

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唯有她曾经的同伴，还苦苦找寻着让她恢复的办法，至今，不算是毫无收获，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罢了。

黎沉默许久，像木头一样杵在那一动不动。

雨渐渐停了，芷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轻轻的摇晃着黎，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黎，黎，陪我出去走走吧？”

黎像被突然吵醒的熟睡的人一样，先是惊了一下，眼神从空洞慢慢的转换，瞳孔慢慢变的正常，站起身，牵起芷的手，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房间走了出去。

漫步在午后的草坪上，或许是因为刚下完雨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翻的泥土的气味，混合着些许青草的味道，再不好的心情也都会有些许的缓解。

芷走在前面，时而蹲下身子摘一朵花带到头上，时而蹲下指着某种不知名的小虫子，时而拽着黎到处漫无目的的乱跑。

不知道因为什么，一向沉着冷静的黎在这突然想发疯，黎松开了芷，卖力的奔跑着，汗水随着风四处飘散，忧虑随着汗水一同伴随着风烟消云散。

正跑的兴头上，黎停了下来，冲着远方的山峦咆哮着，憋的满脸通红，全身都在用力，吼声荡气回肠，不绝于耳。

发泄过后，黎只感觉内心轻松了许多，仿佛到达了某种圣人的心境一般，内心空灵了许多。

“黎。”

芷蹦蹦跳跳的凑了过来，拽了拽黎的衣角，伸出手，递过去一朵小红花，黎转过身，接过了小花，笑了笑，抬头看着天。

天很蓝，很蓝，没有一丝云彩。

城内…

还和以前一样，王将军还是一心找寻着，什么都不管，现在的建州城，看不出一点曾经的样子，曾经人头攒动的塞北江南，如今却如同一座鬼城一样。

路旁的商家紧闭门窗，大路上除了来回跑动的士兵没有什么人，偶尔有几个路人也都是神色紧张，匆匆忙忙，都怕被抓起来，一时间满城风雨。

城外，荒石高地。

王云靠在树旁，身边的随从侍立一边，时不时的递过去什么东西，没一会，欧阳蓝策马赶了过来。

一旁的随从走了过去，牵住了马的缰绳，欧阳蓝顺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道。

“拜见少主。”

王云转过身，走了过去，笑着将欧阳蓝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蓝哥，怎么样了？营里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不好当，少主，营里都是咱们自己的弟兄，那些不听命于少主的我已经都处理了，只是…”

说到这，欧阳蓝脸上有些许的为难，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说吧。”

王云问道。

“没什么，只是，那群老东西，似乎也在准备着什么，突然就加紧备军，操练次数增多，而且巡逻的和各处的岗哨只增不减，而且。”

欧阳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另外两营的士兵饷银现在还没有发，配给粮食也都减半了，末将以为，可以去适当的拉拢一些。”

王云往后走了几步，拽过来身后的椅子，坐了下去，望着夕阳，拄着下颚，思考着。

很快，王云放下手，开口道。

“没什么大碍，继续警戒着就好，对了，你派几个人去张知府那里，去取些银子回来，发给兄弟们，小心点，别被那群老东西发现了，要是被饿狼看到了肉，后果不是我们承受得起的。”

“得令！”

欧阳蓝回应道，随后翻身上马，渐渐远去。

“少主…”

一旁的侍从弯下身子，趴在王云耳边想说些什么，却被王云伸手制止了。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