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绝地
第407章绝地
我们赶紧抬头看个究竟。小乌的脚被一个箱子压着,正匍匐在地挣扎,四周是一片火海。
“撑住啊,乌。”小铭冲他大喊,他手一扬将那个燃着紫火的灯笼甩了出去。
虎纹羊忽然从小乌的右侧冒出来,它一嘴扯着小乌的衣服要往后面一个由空箱子堆成的小山拖。
“不要,你滚。”小乌伸出手用刀一捅,虎纹羊嘴一咬咬住一块肥肉往前一顶,那把匕首不偏不倚刚好插在肥肉上,而且肥肉经过火的烘烤变得像烂泥一般粘稠无比,这一刀刺进去整把匕首都被吸住。
“可恶,这样就不能放火烧羊了。”小铭急切地说,他手一摇,那个灯笼在空中团团旋转,像飞碟一样刚好落到小乌的左前方。
小铭举起双手嚷着嗓子对他吼:“小乌,快捡灯笼,快捡灯笼啊。”
“等等,让我先整一下这只畜生。”他举起双手掰着那只虎纹羊的双角,双臂用力往左右一扯,那两只羊角咧的一声要被从羊皮上扯下。
“让你害得我这么惨,没了这羊角你就是一只纸老虎”
“老虎嘻嘻嘻我是老虎。”那只虎纹羊断断续续半笑半哭地说了几句话。
是我进入那个幻觉中,那个主人翁少年的声音。
虎纹羊的死羊眼忽然变得有神,而且越来越凶狠,瞳孔像一个核桃仁一样,渗透出一丝凶恶的光。
它张开那个细长的羊嘴乍一下露出满嘴尖牙,细长的白色尖牙就像一排比得上小乌手里那把的尖锐匕首。
吱嘎。
那血盆大口直接陷入小乌的脖子,牙尖直接穿过后颈在他后颈露了出来,血哔的一声像浪花一样炸开哗啦啦地往外射个不停。
小乌梳着尖发梢的脑袋像是断枝长的葡萄,随着脖子的扭动晃个不停。
“小乌!”小铭大声吼了出来,声音贯穿了他整个喉咙,像是从心窝里蹦出来一样。
小乌听不见这个声音,因为他的耳朵正在流血,两条血河从他的耳孔不断地冒出来又像是两很渗漏出来的神经,随着脑袋的晃动也在晃动。
“呜呜呜。”小铭捂着嘴痛哭,他奋不顾身地越过眼前的箱子跳了过去,双腿像马达一样疾跑。
“小心。”我在后头也跟了过去。
小乌的眼睛逐渐无神,只剩下一条小缝,他嘴巴紧闭,但红色的血依然从嘴角渗出来,他似乎不想让我们见到他吐出来的血,于是咬紧嘴唇,要把血都含住。
他看我们的表情看似无神无情也无所谓,我曾经在一个僧人的画作上见过这个表情,听他解释,这是他一个弟子自焚前向他看了一眼的表情,僧人觉得这个表情让他有所触动,于是就把它记录下来。
忽然小乌嘴角微微一笑,他伸出颤抖的左手握住灯笼,右手无力地在虎纹羊身上游走,绕过它的脖子回到自己的胸前。
他握住灯笼的手一抬,里面紫色的火像水一般倾斜下来,虎纹羊一惊想要逃脱,但小乌的右手一用力,把它死死地锁住。
“你别想跑。”小乌发出低沉的吼声。
“不要!”小铭扑了过去,但腿被一个箱子绊了一下,整个人磕到地面上。
我冲过去扶起他。
小铭推开我,指着那边的小乌说:“快去救他,快去救他。”他边说着边自己艰难地挣着站起来。
我望了一眼眼前的小乌。
他脸上带着一个得意而自信的笑容,这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像是高士酌酒,他把灯笼高举,任由上面的火焰倾斜全身,任由那些无情的烈火在自己和虎纹羊的身上攀爬。
虎纹羊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它的嘴巴在蠕动,想把小乌的脖子切下来,好让他松开手脚。
虽然脖子上的血像水枪一样滋滋滋的从四面八方射出来,但小乌还是那么从容淡定。
他侧转了一下脖子,让虎纹羊咬得更深入,他的眼神越来越自信。
吧嘎一声,是骨头和牙齿交合在一块的声音。
小乌得意洋洋地看着眼前的虎纹羊,再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懵逼的我们。
“是我赢了。”他淡淡地说,这是一句简短的胜利宣言,小乌用颈椎上的关节把虎纹羊的利齿卡住,好让它挣脱不开,即便它要把自己的脑袋完全切下来,也会止步于那个小关节。
灯笼从小乌手里滑落,他的头像飘落的花瓣砸在虎纹羊绝望的脸上,虎纹羊的瞳孔不断放大放大,最后呜哇一声惨叫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小铭跪在地上痛哭,我扶着他肩膀安慰他,他双手一摇抖落我的手,我就不管他往后退了两步
他捂着脸不敢看小乌的死相,但我却抬起头直视他的死,虎纹羊身体像是被烘烤的棉花一样先涨起来,然后紫色的火焰像游蛇一般穿梭它后背,爬上它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呜呜呜。”在一阵如哭如怒的惨叫中,火焰将它的整张脸吞食。
远看上去,在火焰通红的帷幕下,小乌的上半身挺直着,他的脑袋和虎纹羊的脑袋挂在一起,这个黑色的影子就像一株挂着两朵成花的死之花。
那么凄美那么动人。
泪不禁从我眼角滑落,我揩了揩滚烫的泪水,我也忘了看到自己的泪水是多久前的事儿了,哦对,是在卧龙潭的时候,斗叔为了救我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了,当时我哭的像个泪人儿。
想不到这一次也是我在心里默默念想着,忽然身后传来几阵剧烈的咳嗽。
我和小铭同时回过头去。
是小护,他醒了,大脑同时产生这个信息,让我和小铭疾步跨过四五米的箱子路,回到小护的身边。
他脸色白得像一朵纸花,眼睛深凹下去像沉入池塘的青蛙尸体。
他苍白又单薄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忽然一股气涌了上来,他张开嘴用力喘了几口气,忽然咳得剧烈地咳了一声,吐出了一个淤黑色的内脏,吐完之后,他恢复了平静,面如死灰地靠在身后的箱子上。
已经哭成哭包的小铭哭的更大声,他轻轻抚着小护稀疏的头发,口齿不清地说:“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不会好起来的。”
小护摇摇头,但很明显拿会让他很累,所以他摇到第二下就中途把头重新靠在箱子上,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