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咒术师28

顾青先开了口,他还说了他的名字，接着说道：“我对你很感兴趣，认为你我可以聊一聊。那时隔千年后醒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是否看一切如梦幻泡影呢？”

两面宿傩不屑一顾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又如何会有这般脆弱的想法？叫我看,这个时代美妙得很,女人和小孩就如同蛆虫一般俯首皆是。”

顾青：“……请文雅用词。”

两面宿傩直言不讳道：“何必这般假惺惺。在你心中,这遍地横行的人类难道不是无比渺小的存在？从过去到现在，还几乎没有任何长进。正相反，还变得越来越弱小,越来越不入流。”

顾青想起来了：“你之前就这么说过咒术师们。”

“没错。”两面宿傩冷笑了两声，反讽道：“他们一个个地自认为是在大海中航行,面对着狂风暴雨的摧残,实则不过是在那人工湖内嬉闹玩耍,连溅起的几朵水花都是你们计量好的，看得我直发笑。这还不算,整个咒术界干脆变成一座花园好了,只看得到花团锦簇，歌舞升平,人人都如同那脑袋空空的杂耍者,只需要向坐在上座的五条悟献媚弄乐,便可如同蛆虫一般庸庸碌碌地渡过毫无意义的余生。而这一切！究其根由,却在你身上。如果不是你站在了五条悟那一边,受那无谓的情感所驱使，让本可以稍微有趣的世间变得如此失衡,如此无趣！由不得我好奇起来了,你难道发自内心地认为现在的局面尚有趣味可言么？”

两面宿傩确实对现状十分不满,千年前虽说能和他比肩的咒术师寥寥无几,可那时候的咒术界可以称得上是人才辈出，争斗起来自然会有无上的快乐。现在倒好，整个一小孩子过家家。

无聊无聊！

面对这样一连串的指控，顾青的侧重点却在于：“你为什么就不能文雅用词一下呢？”

两面宿傩气笑了：“你是在自欺欺人么？”

顾青否认道：“没有。你认为无所谓的事情，却让我很在意，何况今夜的月色很美呢，我可不想被你的粗鄙之词扰了雅兴。”

两面宿傩安静了一瞬，哪怕他还被困在虎杖悠仁的身体内，倒也能想象得出，今夜的月光倾洒进来了啊。

或许为今，只有这千年来不曾变过的皎洁月光能给他一丝慰藉，叫他心情不至于糟糕至极了。

这时顾青的声音传达了过来：“你知道吗，千年前的月球和如今的月球有很大的不同。千年前的月球表面可不像如今的月球表面这般坑坑洼洼，便是体积都还比如今的月球要大呢。”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你故意的？”

“一半一半吧。”顾青爽快承认了：“不过另一半中，我并非是在恼羞成怒，其实我很赞成你对咒术界现状的看法――看起来大部分人都获得了普世意义上的圆满人生，而人性的光辉是那般闪耀，理所当然一般地驱散黑暗和邪恶，正义一方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实则这样的故事毫无戏剧性可言，叫人看到开头就能看到结尾，就像是绝大数影视剧一样，因为是人类编排的，所以总是要符合普世价值观，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

两面宿傩：“你这不是知道症结所在吗？你根本就不是人类，为何还要用人类的善恶观念来束缚自己，降低自己的格调。”

顾青纠正道：“倒也不是说人类这个整体，而是五条悟，他的善恶观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指针。”

两面宿傩：“我不明白。”这样属于人类的情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两面宿傩从前根本就没有为这样的情感感到困扰过。

顾青“唔”了一声后才说道：“这是个意外。想想看，再精彩纷呈的剧情对我而言都千篇一律时，有了这样一个意外。我的情绪被那样的他挑动了，我自然会欣喜若狂，想看看那样的他还会带给我怎么样的惊喜。”

两面宿傩：“‘那样的他’？我明白了，你想要的是让你心绪变动那一个时刻的五条悟，所以你会让他一直保持那个形象，进而贯彻你的意愿。”

顾青：“嘛。”

两面宿傩：“有意思有意思。”

顾青又说道：“这样的意外是可遇不可求的，在它发生前，你都根本料想不到。就像你和虎杖悠仁。”

两面宿傩不爽地“啧”了一声：“我不否认这是个意外，可虎杖？他太无趣，太中规中矩了。像他这样空有一腔热血，却又标榜自己是正义使者的人，在普通人中或许有不少，可作为一个术师他的存在就太突兀了，突兀到不用我多费心都能将他压垮，叫他――用这时候流行的话，叫‘黑化’，没错吧？倒是那个叫伏黑的小鬼，疯狂起来反而比较对我的胃口。”

顾青问道：“你是在用‘咒术师’的标准看待他们的吗？”

两面宿傩：“不然呢？”

“我倒是觉得虎杖是所有人当中最有韧性的一个，或者说，他是最人类的一个。”顾青出乎意料地对虎杖悠仁评价很高，“尽管人类如何于我无所谓，可人类被造物主偏爱并非没有道理的。就拿月球来说吧，早在四十年前，人类就已经使用工具成功登陆了上去，或许过不了多久，人类还能殖民到月球上呢。希望到那时候你再感叹月光还是这般皎洁时，不要多联想那上面怎会有――”

有人替他说出了那个不文雅的词：“蛆虫。”

顾青：“……对。”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五条悟？！”

五条悟语气欢快地打起了招呼：“是我哟。诅咒之王，晚上好呀。”

顾青补充了句：“没错，悟一直都在。”

两面宿傩：“……”

顾青彬彬有礼道：“你就当这是我的恶趣味好了，就像你闲来无事去撩拨九命一样。”

五条悟：“G？我还以为我们是在秀恩爱？你瞧在日文中，我们一般不会直接说‘我爱你’，而是会说‘今晚的月色真美啊’，你之前不就这么说了？”

顾青嫌弃道：“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觉得月色很美了。”

五条悟据理力争：“那上面现在又没有人，顶多有各国登月时留下的旗帜和探测器而已。”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对月亮有种特别的情怀，想当初他从虎杖悠仁的身体内恢复意识，进而受肉后第一句话就是“月光果然还是要亲身来感受啊”，之后才是觉得这个时代那么多人，正适合大开杀戒。总之，因为这段谈话，他心中不快，转过去就去折腾虎杖悠仁了。

“小鬼，人类登月是怎么一回事？”

显而易见，这里的“人类”是那些蝼蚁一样的普通人，而不是拥有特殊力量的术师，这叫两面宿傩稍微有点在意了。

虎杖悠仁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呢，被两面宿傩的声音惊醒后，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哪想到两面宿傩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不由得一头雾水，还得回想下课本上的内容给诅咒之王解惑：“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于1969年登月成功，还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就是那句‘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两面宿傩又问：“怎么上去的？”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就坐火箭上去的啊。我好困啊――”他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哪管诅咒之王怎么就忽然对登月这件事感兴趣了。

另一边，五条悟也有纠结了下两面宿傩的话。一来就是伏黑惠，不过这有津美纪去操心嘛，二来――

“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已经感到无聊了，就只是为了我，可能还有杰，所以才没说什么――你有没有在我说话啦？”

顾青温声提议道：“你要不先洗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