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不过如此
夜幕低垂,青石渡渐渐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天空阴云密布,月光被厚厚的乌云遮掩,隐约露出一点冷淡的光亮,却无法驱散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青石渡深处,一处废弃已久的古庙中,烛火摇曳。叶云泽盘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前摆放着几个精致的小瓷瓶,每个瓷瓶中都装着一只或蠕动,或沉寂的蛊虫。微弱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脸庞,照出了一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眸。
这些蛊虫,都是他在复仇路上最为依仗的力量。从他当初决定报复叶家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潜心修习那些被常人视为邪恶、恐怖的蛊术。为了掌握这些蛊术,他深入大山,寻找那些早已失传的秘术,与各种妖邪为伍,只为能找到最强的蛊虫,编织出属于自己的杀局。
“无情蛊……”他轻声呢喃,手指在瓷瓶上轻轻摩挲着。瓶中的蛊虫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这只蛊虫是他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从一处古老的洞穴深处带出来的。它拥有着极强的侵蚀性,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吞噬掉宿主的生命力,令其痛苦至极,却无力反抗。
叶云泽凝视着这只蛊虫,目光冷漠而专注。这是一种纯粹的杀戮工具,他将它视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也许很多人会因为畏惧它的邪恶力量而避之不及,但他却能心平气和地与之共存,因为他知道,只有借助这股力量,才能真正让那些他痛恨的人感受到绝望。
“还不够。”他低声说,仿佛是在对自己,也仿佛是在对面前的蛊虫,“这点力量,还不足以毁掉叶家。”
此时,庙外的风声渐渐增强,夹杂着细微的脚步声,仿佛有一群人正在靠近。叶云泽的耳朵微微一动,神情却依旧平静。他知道,有人来了。黑影的埋伏虽被他化解,但这不过是叶家派出的一支小队,真正的追杀,还未到来。
“叶云泽,你果然在这里。”一个阴沉的声音在庙门外响起,随后,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芒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
这人名叫叶承,是叶家专门负责处理暗杀与追捕事务的“猎人”。他出现的地方,总会带来死亡与阴影。叶云泽与叶家决裂时,叶承便是奉命追杀他的众多猎人之一。
“你果然还活着。”叶承冷冷地注视着叶云泽,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当初的逃脱,只是延长了你的寿命而已。今晚,你还是难逃一死。”
叶云泽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刀,冷冷道:“你和黑影一样,都只是叶家用来清理垃圾的工具罢了。以为带着几个帮手,就能让我束手就擒?”
叶承面无表情,轻轻拍了拍手掌。紧接着,庙外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几道寒光,一名名穿着黑色斗篷的杀手从各个方位出现,将整座古庙团团包围。他们的眼中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冰冷与杀机。
“黑影那种低级货色自然不行。”叶承淡淡道,“但这次,带来的是叶家最精锐的‘影刺小队’。叶云泽,你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影刺小队。”叶云泽的脸色微微一沉。他知道这个小队的名号,叶家能够稳稳坐在青石渡的顶峰,这支小队功不可没。每一名影刺成员,都是从无数血腥任务中活下来的精锐杀手。他们不怕死,也没有情感,唯一的目的,就是完成任务。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让我活下去。”他轻声自语,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很好,那我就让你们死得更快些。”
叶承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感觉到叶云泽的平静有些诡异,但还未等他开口,叶云泽已经站了起来,手中那枚黑色石牌再次亮起。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瞬间袭上叶承的心头,他猛然挥手,示意影刺小队动手。
“杀!”叶承低喝一声,数名影刺成员瞬间从黑暗中跃出,短刀如电,直刺叶云泽的要害。然而,叶云泽却不退反进,他的身形如同一道影子般在黑暗中掠过,手中的石牌猛然捏碎。
“嗡——”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在古庙中回荡,紧接着,庙中的地面再次裂开,无数细小的蛊虫如同浪潮般涌出。这些蛊虫的数量比之前还要多,铺天盖地地朝着影刺小队的成员扑去。
“防御!”叶承大喝,影刺成员们迅速退后,举起了手中的短刀,试图挡住这些蛊虫的进攻。但蛊虫太多了,像是黑色的洪流,一旦扑上去,便根本没有办法阻挡。
几名影刺成员被蛊虫缠住,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惨叫。那些蛊虫极其凶狠,直接钻进他们的皮肉中,将他们的血肉啃食殆尽。转眼之间,几具鲜活的身体便变成了干瘪的尸体,倒在地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蛊虫……”叶承咬牙,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虽然对叶云泽的蛊术有所了解,但从未想过,对方竟然能召唤出如此数量的蛊虫,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们都太低估了我。”叶云泽的声音在阴影中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寒颤的冷漠,“我当初只是个任人宰割的废物,如今却能在这里布下杀局,你以为靠你们这些人就能扭转局面?”
他从暗影中一步步走出,手中多了一件古朴的匕首。那匕首上刻着繁复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黑光。叶云泽握着它,神情冷酷无情,仿佛已经宣判了叶承和所有影刺成员的死刑。
“你们所信赖的叶家,终究会被我一点点瓦解。”他冷冷地说,声音中没有一丝波动,“而你们,只是开始而已。”
叶承的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寒意。他能够感受到叶云泽眼中那种无尽的杀意,这种杀意冷得彻骨,仿佛能将一切生机都冻结。他知道,眼前的叶云泽已经和过去那个任人摆布的叶家旁系截然不同,如今的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鬼。
“叶云泽,你觉得这样就能对抗叶家?”叶承强行压住心中的恐惧,声音变得更加冰冷,“蛊术的力量再强,也无法掩盖你的弱小。只要你是一个人,就有极限,而叶家,永远不会让你有机会触碰到那个极限。”
“叶家?”叶云泽微微一笑,那笑容充满了嘲讽与冰冷,“一个腐朽至极的家族,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你们所仰仗的权力、资源、地位,不过是一群贪婪之人对外界的虚伪粉饰罢了。叶承,你真的认为,这样的叶家有资格一直存在下去吗?”
叶承听得面色一变,他自然明白叶家内部那些肮脏的秘密,可这些秘密是叶家的禁忌,不容任何人提及。哪怕是他们这些影刺,执行再多的暗杀任务,也不能质疑叶家的正统。
“你什么都不明白。”叶承缓缓举起手中的短刀,刀刃上泛着寒光,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冷酷,“你不过是个弃子,永远不可能掀翻叶家大局的弃子。今日,你会死在这里,这些蛊虫也救不了你。”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刀,短刀如一道黑影般直取叶云泽的心脏。几乎是同一瞬间,其他的影刺成员也同时发难,他们的速度快如闪电,宛若一道道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向叶云泽袭来。
叶云泽站在原地,脸色依旧平静。蛊虫在他周围翻涌,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屏障,将那些影刺成员的刀刃纷纷挡住。然而,影刺小队的攻势极为猛烈,他们没有停下,招招狠辣,势必要将叶云泽置于死地。
“你们还是不明白。”叶云泽的声音在喧嚣的刀光中响起,冷静而无情,“我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就算你们将我打碎,我也会重新凝聚。叶家欠我的,不是这么几把刀就能抹去的。”
他猛然一挥手,那枚匕首从他手中飞出,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瞬间贯穿了其中一名影刺成员的胸膛。那名影刺发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身体还未完全倒下,便被涌来的蛊虫彻底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影刺小队的攻势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瞬,叶云泽的身影猛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叶承的身前。
叶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甚至来不及反应,叶云泽的手掌便已经按在了他的胸口。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叶云泽的手掌传入叶承体内,叶承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说过,今天你们都会死。”叶云泽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无可置疑的力量,“连你也不例外。”
“啊——!”叶承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在迅速枯萎,那种力量就像是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窜入他的四肢百骸,将他的生命力一点点吞噬。他的手颤抖着,想要举起短刀,但连最基本的力气都提不上来。
“你……你……”叶承的声音因痛苦而颤抖,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与不甘,“你……做了什么……”
“我在你的体内种下了‘枯蛊’,一种会缓慢吸食宿主生命力的蛊虫。”叶云泽淡淡解释道,仿佛在陈述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你会慢慢死去,每一寸皮肉都会感受到极致的痛苦,直到彻底枯萎腐烂。”
叶承的脸上布满了汗珠,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唇微微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眼神渐渐涣散,身体逐渐瘫软下去,最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曾是叶家最优秀的猎人,但此刻,却连挣扎都显得如此无力。
看到叶承的结局,剩下的影刺成员神情变得无比紧张。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尽管面具遮挡了表情,但他们眼中的恐惧是显而易见的。他们知道,今天的对手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而他们的任务,恐怕已经无法完成。
“还不够。”叶云泽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中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意,“我还没有让你们彻底绝望。”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骨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响。一阵细微的声音从骨笛中传出,声音仿佛穿透了黑暗,落在每个人的耳中,却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紧接着,那些在地面上蠕动的蛊虫开始迅速扩散,甚至从叶云泽的身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它们爬满了整个古庙的地面,犹如黑色的潮水,逐渐将那些影刺成员包围在其中。
“逃!”其中一名影刺成员终于忍不住喊出了这句话,他猛然转身,想要冲出古庙。然而,蛊虫的速度比他更快,那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双腿,将他整个人拖回了地面。绝望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夜空,但很快就被黑暗所吞噬。
其他的影刺成员也试图挣扎逃脱,但无论他们如何奋力挥舞手中的武器,蛊虫的数量却越来越多,将他们死死缠住,渐渐淹没。他们的每一声惨叫,都像是地狱的呼唤,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与绝望。
在最后一名影刺成员倒下之后,古庙内终于恢复了寂静,只有蛊虫依旧在地面上缓缓蠕动。叶云泽站在蛊虫的潮水中央,俯视着那一片鲜血与尸体,目光冰冷如刀。
“这只是个开始。”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骨笛,声音低沉,“你们所有人,都只是棋子。而叶家,会一点点地被我摧毁。我要让你们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彻底明白什么叫做绝望。”
话音落下,叶云泽收起了骨笛,那些蛊虫如同得到指令般,缓缓退回到地面的裂缝中,消失无踪。古庙中只剩下了一地的残肢和那无法散去的血腥气息。
他抬起头,冷冷注视着古庙之外,仿佛透过黑暗的夜空,看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是叶家的核心,是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接近,却被无情拒之门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