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我匆匆忙忙逃走了,无处可去,只能转回我和有宝现在住的那栋楼中楼,却发现房屋门锁被彻底换了,金光闪闪的大门锁牢固无比。
夜色已深,我坐在防盗门外,抱腿苦思。
我不想找蔡奇,总觉得有一些奇怪的心情一时还理不清。除他之外,我能找的只有有宝,但她的手机一直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又呆坐了一会儿,索性关了手机,打算去小区外面找个网吧凑合一夜。
天气很闷热,快出小区门的时候,刮起了一阵带着土腥味的大风,很快,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我被淋了个措手不及,又冷又湿,大雨溅起的泥水将我那身小旗袍彻底染成了灰黑色。
“叶红旗……”
一辆车突兀地停在我身旁,车窗摇下大半,宁墨惊诧地探头看我,突然推开车门,将全身湿淋淋的我拉了进去。
“你在等蔡助理?”他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想了想,又忍不住点了点头。
蔡奇家的灯一直暗着,他应该还没回来。我确实有想过,能不能在小区门口和他偶遇来着。
“蔡助理和苏总在一起,估计有点喝高了,不一定会回来。”宁墨扔过来一条崭新的毛巾,“擦擦吧,有要去的地方么?”
我愣了一下,低下头,缓缓地摇了摇。
宁墨端坐在驾驶座上,沉默了好一会,闷闷道:“去我那里吧。”
我想了想,眼下的确是无处可去,只能跟着他混了。
“宁墨,你放心,我没有赖着你的意思。蔡奇一回来,我就会找他要房钥匙,不会打扰你很久的。”
我想我还是先解释清楚比较好,宁墨以前每次让我帮他搬东西,或者是送东西,总是吩咐我止于他的家门口。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顶注重隐私问题的男生,现在邀请我去他家,估计是很不情愿的。
宁墨的眼神很复杂,朝着我疲惫地笑了一笑:“红旗,这不像是你了,以前你总是想着办法往我家里蹭。”他顿了顿,居然有些酸溜溜地道,“我和你认识三年多将近四年,蔡奇和你认识不足几个月,为什么你现在对他比我更亲近?”
我撇撇嘴,回答他:“那不一样啦,他是我的同盟军,凡事都会罩着我,算是很铁的哥们儿。你是我的朋友同学,不能太麻烦的。”
宁墨没有再接话,车里寂静沉闷,只是短短四五分钟,我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一般。眼看着进了地下车库,我终于松出一口气。
车门一开,我就蹦出去,习惯性地在宁墨起身时,将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厚厚一叠资料自动自发地抱在了怀里。
宁墨微微有些唏嘘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从我手里接过了那些东西,道:“以后都不用你做这些事了。”
我咂巴咂巴嘴,突然就觉得了无生趣。估计以前贱格太习惯了,宁墨一不虐我,我就浑身不舒服。
哎,刚在蔡奇那里长了点人格,到宁墨这里又复发了。
宁墨掏出钥匙,打开门,将手里的东西都搁下后,突然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站在门外的我:“红旗,怎么不进来?”
我也想进去啊,可我很清楚地记得,曾经有一次,我也是这么淋着雨送宁墨回来,站在他家门口,正想进去,黑色的脚印还没有印上他那雪白的门垫,就被他轰了出来,连带摔出来的还有那张价值不菲的门垫。
我当时那个尴尬啊,也亏得我是个厚颜无耻的,只当那门垫是宁墨送我的礼物,卷了回去挂在墙上当壁挂了。
“会脏,淋了雨。”我简单地回答他。
估计他也想到了以前的那事儿,脸色沉了下来,皱了皱眉头,突然很是焦躁地跨出门来,使劲一拉我的胳膊,将我拖了进去。
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吧嗒吧嗒地往下滴水,果然立刻将他那块门垫给弄湿了。
我一看,是块五彩斑斓的云南画,一下子乐了,搓着手道歉:“宁墨,你把我摔出去的时候别忘了摔门垫啊,都弄脏了。”
这门垫拿回去挂墙上多好看,嘿嘿,叶红旗,你赚到了。想到这里,我立刻端正了态度,以一种强烈需求被甩出去的眼神,瞅着宁墨。
宁墨的眸子里立刻就像是起了十级风暴似的,捏着我手腕的手越收越紧,我端正态度,始终以一种忏悔的眼神瞄着他,时间久了,他终于忍不住,突然一转身,深呼吸了几口,再转过头来,道:“红旗,对不起!”语气恳切,眸子里带着深深的内疚和痛楚之色。
我立刻就明白了:这块垫子估计比上次那块贵多了,所以尽管被我弄脏了,宁墨还是舍不得将垫子和我一起摔出门去。
我讪笑了两声,乘着他低头给我找拖鞋的时候,自觉地绕开垫子,溜了出去,站在门外看宁墨。
宁墨见我又溜了出去,终于怒了,一手撑在门上,闭了闭眼睛,声嘶力竭状问我:“叶红旗,要我怎么道歉,才能让你好好的,像站在蔡奇面前那样,站在我的面前?!”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疲惫的宁墨,俊逸的脸上都是悲戚,撑在门上的手因为强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着。
我愣了愣,心里琢磨蔡助理哪句话把宁墨刺激得这么深,一边无比同情地用眼神抚慰他,尽量温柔地回答:“我不是就站在你面前么,宁墨,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宁墨的肩膀一下子垂了下来,重新恢复了淡然无波的表情,他默默地蹲下身来,一把托起我不停互相蹭着的脚,就要将手里的拖鞋给我套上。
我顿时就被惊悚到了,向后跳了足足三步之远,指着宁墨怪叫:“宁墨,你没事吧,不带这么玩的啊!”
这种王子级的服务,我可从不奢望能从宁墨身上享受到。
联想起宁墨这几天的失常,我突然灵光一闪,了悟了。宁墨的自尊心强得要命,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地俯视别人。突然在蔡奇这里吃了瘪,心里正闷着气呢,再看见蔡奇和我亲密无间同盟军的样子,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所以,他这种种举动,无非是想要在和我的亲密度上压倒蔡奇,争回一口气。对他而言,我就是一件制胜的工具。
终于想明白了,我的心忍不住一沉,口气也不免冲了起来:“宁小总,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这么具有人文气质的动作,就不用用在我的身上了吧。”
宁墨半跪着僵在原地,保持着刚刚那个动作,头也不抬。
我也知道刚才那个跳开动作肯定又一次刺伤了宁墨同学骄傲的自尊,想一想,以往无数次的容忍,于他已经忍成习惯的心情,又想一想,他是从来都高高在上的宁墨,突然被蔡奇刺激得那么惨,立刻我就释怀了。
何必呢?我已经都放下了,不在乎了,又何必计较他再次的利用,何必刺激这位有着极度优越感的小少爷。
于是,我软下口气,安慰他:“宁墨,你放心吧,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可亲的朋友同学。蔡助理做事太孩子气,你又何必跟他计较呢,我跟他随意惯了,知道他说话都没有恶意的。”我想了想,觉得大概不够,又补充,“他要是做了什么事,让你心里一直不舒服,我代他道歉。”
宁墨本来一直半跪着的,突然就站了起来,对我露出笑容,那笑容冷冷的,带着极度的失落之感:“叶红旗,这就是区别。”
哎?我被他的笑容吓到了,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坏了,继蔡助理之后,似乎我又把宁小总给刺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