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冒犯
第157章冒犯
昭阳虽然几乎每日都会往禁宫去,但她都经常只是在长秋宫里侍奉桓皇后的病情,再保持每周一次去长信宫给太后请安的规律日程,别的地方是一概根本不去的。一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上身,二来萧阜屿去北境以及桓皇后病情未见转好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陷在一种迷迷糊糊的挫败感,以及对于未来产生了极大的抗拒感和不自信情绪的复杂感受中,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其他人了。最近她又因为受到义安伯府黎家的帖子而不得不登门拜会过一次,原本去之前还以为能够有什么不同的收获,结果却是去那里听了黎家老太太一番在她听起来完全是站不住脚的自私言论,又在那里见到了那些京城各家官宦及世家的女眷,实在让昭阳有一种被黎家利用了一回的感受。这分明是去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的,更是给她的心情添上了许多阴云。
以至于当她在从长信宫出来往长秋宫去的路上,偏偏被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温善玉挡住去路的时候,心情可以说是几乎降到了谷底。所有的让她觉得讨厌的人事物,都要纷纷不择手段地降落在最近的一段日子里吗?
“妾身给昭阳殿下请安,昭阳殿下万福金安。”
温善玉如同难以自立的弱柳枝条一般盈盈地拜倒下去,纤细的腰肢,柔嫩的肌肤,几乎可以说是将整个人养护到了一种极致了。昭阳却不是那种眼睛里只看得见美色的男人,纵然是平日里闲暇时候也能够持着一颗欣赏美人皮囊的心笑着充作风流公子一般与美人说笑的做派,昭阳在这个时候却冷着脸仿佛是面对着一团再平常不过的空气而已。
她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绕开温善玉。后者却不愿意善罢甘休。
同样的场面好像曾经在温善玉未被纳入东宫之前也发生过,那个时候的昭阳可以说是由着本性毫不留情面地斥责训诫了温善玉,还为自己招惹上了来自长信宫和长秋宫两方面的教诫。如今温善玉故态复萌,是吃准了昭阳不会轻举妄动吗?
“殿下是对善玉有什么成见吗?殿下为何路过却不愿意用正眼看待善玉呢?”
哭诉一般的言辞,仿佛昭阳是什么负心汉似的。
昭阳如今倒是能够冷静下来,轻飘飘止住了脚步,依然没有如同温善玉所愿的那般正眼看她,她只是略有讽刺的意味,同时掺杂进去了一些不正经的调笑语气,说道:“温良娣如果是这样喋喋不休的话,本宫倒要怀疑,是否是良娣对本宫情根深种呢?以至于到了这样念念不忘的地步,特意选择在这条路上偶遇本宫?”
昭阳回过头,向着温善玉轻佻地扬了扬眉毛。
美色向来都是昭阳从不逊色于他人的底气,与清雅似娇兰的温善玉相比,昭阳可谓是要美得活色生香得多,明艳而大气的容貌在于骨相的标致,同时兼顾着皮相上再次固定强化这一层精致的观感。所以令人有些意外的,温善玉竟然忍不住脸红了。
随之产生的影响是,温善玉早就准备好的话,就突然卡壳了。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昭阳的笑颜在她的眼前十分晃眼,哪还记得来的时候打的那些腹稿啊。
昭阳自觉无趣,觉得温善玉此人好像也没有她以为的那般城府深沉。
于是昭阳绕开她真的走远了,只留下温善玉一个人愣在原地意识到自己错失良机。
——
什么叫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昭阳听登门拜访的平姚公主把最近发生在昭阳身上的几件事情添油加醋地重新说了一遍,别提肚子里有多少怨气积累起来了。
“怎么你还不高兴了呢?应该觉得不开心的是太子殿下才对吧。”平姚眨着眼睛毫不留情面地开着昭阳的玩笑,“昭阳殿下这么大的本事,连太子殿下的良娣都能够在禁宫里说调戏就调戏了,一点儿都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呢。”
“是啊,偏偏还是良娣亲自上来先招惹我的呢。”昭阳没好气地说。
“不要生这么大的火气嘛。温良娣也就是最近闲得没事干,又有太子殿下宠着她、捧着她,才让她恍然间生出了好像可以再次与你相抗衡的错觉。送上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我可是头一回见到这样义无反顾,一而再,再而三的。”
“她若是能不再作妖,我又何必非要和她过不去呢?太子哥哥想必是没有宠妾灭妻的心思,不过是见着了喜欢的模样,稍稍给些柔情蜜意,可这样恩赐下来的情爱,不是说要真的在广泛的意义上抬举她,给她脸面,只是说仅限于太子良娣的身份,可以在这个不出格的框架内让她舒舒服服地待着而已。”昭阳也很不服气,特别是连皇帝都曾经觉得昭阳这样针对温善玉是小题大做,是觉得自己被温善玉抢走了来自太子兄长的关爱,难得说出口的一番安慰她的话就让她厌烦不止。
皇帝甚至还到了要拿庄懿淑妃去和温善玉相提并论的地步。他认为昭阳作为自己和庄懿淑妃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处境相似的温善玉呢?所以到底是昭阳自己高估了母妃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还是说皇帝完完全全高估了温善玉在东承太子心目中的位置呢?温善玉在哪一点上能够和昭阳的母妃有可比之处啊。昭阳不能当着皇帝的面把话怼回去,可是却实实在在地把那根名为温善玉的刺儿,在心头上扎得更深了。
“我大概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和她好好相处了。且不说她仗着宠爱在东宫闹出的烂摊子事儿,便只是她再三在我面前刷存在感的行为,就足够让我再也不愿意看到她了。她最好希望自己能够一辈子拥有太子哥哥的庇护和宠爱,否则我会让她知道——这辈子都轻易忘不了,为什么我昭阳在禁宫中有素来骄纵跋扈、骄傲顽劣的糟糕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