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朵花凋谢的时间 - 鸩宠 - 诸夭之野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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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朵花凋谢的时间

容安瞧着章夫人妆容精致的脸,不大情愿的问道:“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大司乐果然是聪明人。本夫人是想问问,大司乐作为褚将军的幕僚,是不是也听说了褚将军已经平定了南疆的动乱,大获全胜?”

容安点点头:“今日倒是听王上说了。”

章夫人还未说什么,章如儿倒迫不及待了:“这么说,是要凯旋了?”

就算容安从未亲身历过什么风月,瞧到这里,也晓得了章家母女今日为何对她一个幕僚这般和蔼态度了。

想来,章如儿母女是瞧上了威武的褚大将军,打算纳为女婿了。

容安其实一直晓得,总有一天,褚移会被别人瞧上,也会瞧上别人。他永远不会是她的。而她对他的那点心思,只能卑微的藏在自己心里。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突然,这样令人猝不及防。她还没有做好接受现实的心理准备。章如儿小姐将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直浇得她从头到脚由内而外懵得不能再懵。

章夫人又和颜悦色说了些什么,章如儿又急切打听了些什么,容安全没有听清,只迷迷糊糊回她们:“不知。”

什么也不知。

何时结束了这一场令人伤情又恼怒的对话,又何时回到了家中,容安早已没了印象。连小桑都忘记了带回来也不知道。

小兮看容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急得抓耳挠腮,却也没能从她这里问清个来龙去脉,也没能将她安慰一安慰。

容安在屋里呆的烦闷,便浑浑噩噩爬上拾星楼,倚柱而坐,瞧见天上已是满天星斗,一闪一闪亮晶晶,就像记忆的碎片飘进眼睛,落入心底。忽然想起那夜她弹琴,褚移舞剑,他们和谐得一如这满天星斗。

可惜时光没能停在那一晚。她心底对褚移的爱也终将成为一场华丽幻影。

容安清醒过来,想了很多。

她想,章家与褚移自然算得上门当户对,可章家小姐那副矫情样子,怎配得上她心目中无限完美的神祗般的褚移。

她还想,褚移已经年近而立,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他却连一房媳妇也还没有说上,实在有愧褚家先祖以及褚家上下。她作为他的幕僚,红颜知己,实应该替他操这份心的。

可放眼全墨国,如果连章如儿那样的美人都配不上他,还有谁能配得上他?

这真是件让人为难的事。

容安其实很明白,以她现在这种心理与眼光,怕是放眼九州三十七诸侯国,也没有一位小姐能衬得起褚移。

他那样优秀的男子。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让章如儿心想事成。

但倘或是褚移就看上了她……还是先问问褚移吧。免得拆散了他姻缘惹得他一怒连他的将军府也不让她住了。

人生活到这个份儿上,不晓得算不算很失败。

容安拖着她失败的脚步,懒懒下了拾星楼,在书房中拣吧了一块绢帛,就着桌上那盏如豆灯火,给褚移修书一封,大意是隔壁小章姑娘看上了他,问他是不是也对人家有意思,若是,回个信儿,她将不辞劳苦亲自去给他保媒,若不是,也回个信儿,她也会不辞劳苦去浇灭章家小姐心头那株小火苗。

自打上元节事件之后,容安一直未同褚移通信,一则怕信件落入墨琚手中,二则,褚移忙于作战,她亦怕叨扰到他。章如儿这件事在她心里天大,她不得不写这封信。

托褚移亲养的信鹰将这封信连夜送走,容安一夜未能成眠,次日,无精打采的去司乐府点卯,墨琚的贴身宦侍似往常一般已早早等在了那里,见着她,笑得十分明媚:“大司乐,王上请您过去一趟。”

容安十分不想见他。可又不能不见他。

这世上有一种人,你无法原谅他对你造成的伤害,却也不能真正对他生出恨意,墨琚于她,就是这种人。她和墨琚之间,从陌生到熟悉,起初隔的是命运的鸿沟,是国与国不共戴天的仇。后来隔的是心结的横流,是他想要让她为他所用,她却不能为他所用沧海横流。

起初是她不想恨,后来是她恨不起来。

宦侍引容安去往的地方是揽微殿。这个时间是刚刚下早朝的时间,墨琚一般会在揽微殿与臣子议事或批奏章。议事的时候自然不会叫她去伴驾,今日看来他又很闲。也是,褚移替他平定了边疆战乱,他还有什么愁的。

走进殿中,果然,他正摆弄一盘棋,闲得很。见容安到来,他略略抬头,瞧她一眼,笑道:“今日瞧你这气色不大好嘛。”

容安摸了摸今日佩戴的褚移送她的面具,抽搐嘴角:“王上能从面具上瞧出我的气色,好眼光。”

“瞧你这迈不开双腿直不起蛮腰的样子,也可以想象你的气色了。”

鼎立于世的堂堂墨国君王,算尽天下的墨国君王,说话竟是这副吊儿郎当的调调,若非她已熟识他,定然不会将他和墨国的王往一处联系。

容安只当没听见,将九霄环佩横在案上,指尖拂过琴弦,拨出几个单调的音符,漫不经心问道:“王上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他却没有回答容安。深似海的眸光莫测的盯住她,直盯得她浑身不在。半晌,他一副认真状道:“容安,到我的后宫里来,如何?”

容安好笑道:“小臣此时不正在王上的宫里么?”

他依然很认真:“我的意思是,做我的女人。”

墨琚他每天都能闹个花样出来寻她开心。今天这个花样尤其别出心裁。容安笑出声来:“我长得这样丑,有什么资格卷进你们宫廷争宠的斗争里?墨琚,你在讲笑话吗?”

他依然故我:“孤听闻黎国的承光公主才华横溢,擅丝竹,擅诗书,擅谋略,一直有心结识,几年前初初见到那名自称黎桑的女子,孤觉得,心可以死了。传闻就是传闻,傻瓜才当真。直到那日给王后庆生,听见你一曲《梨花落》,孤才觉得,死水般的心里又起了波澜。那时孤就想,可能,孤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念错了。后来才知道,不是念错了人,是娶错了人。”

他这一段表白,真是表的容安胆战心惊,辨不清真假。虽然一直隐隐觉得墨琚他待她不同别人,但容安也只是以为他不过是想她留在墨国给他出力才对她好的。给她个天大的脑洞也不敢想象,他竟是如此想的。真叫人佩服他的勇气。

容安艰难的抬眸对视他:“黎王后与王上伉俪情深,即便她没有那些传闻中的才华,又如何呢?你爱的是她的人,又不是她的才华。”

墨琚一挑眉,似挑到了容安的心尖一般,容安心尖儿一颤。

“爱?你觉得孤是爱她?”他语气莫测。

“你们的事,我又怎么知道。”容安别开脑袋。

墨琚摊着双手,十分无奈:“容安,你这是耍赖皮。”

“真是没办法好好弹琴了。王上您是不是太闲了,净在这里拿小臣开涮?”

容安抱起九霄环佩,打算就此离场。再待下去她怕九霄环佩又要染血,说不定还会闹出个尸横当场血染深宫。

墨琚却挑唇角一笑:“孤准许你离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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