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赵飞雪.要做点什么了
赵飞雪觉得这段时间太过多愁善感了。她才十七岁,就在十几天前,还是一个毫无城府、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世事无常,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她知道自己变得成熟了,知道自己变得深沉了。
所以她才会整夜睡不着。
看着窗外开始泛白,知道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她虽是大司寇唯一的女儿,但平日里也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左右也是睡不着,索性起床。一番洗漱、梳妆打扮一番,早点也已经送来了。虽然足有七八样,但她并没有什么胃口。简单喝了两口粥,其余的也就吃不下了。下了楼,穿过后花园,本想去找李宸。但见天色还早,知道她一定睡的正香,不想打扰她。想到湖边随便走走,却想起了昨晚与郝军在湖边的那次偶遇。
他遇到了烦心事了,应该是受了很大的挫折。但又不能跟自己说。赵飞雪很奇怪自己并没有表现的特别关心,甚至此时此刻想起来,也觉得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件事。
她突然想明白了,郝军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下降许多了。
她再不是那个容不得郝军受委屈的赵飞雪了。
想明白这些,赵飞雪觉得有些难过。她不知道为什么难过,也不知道为谁难过。她再一次有了种深深的无助感。她本以为二师兄回来,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管。但事实并非如此。并没有因为二师兄回归,而有任何变化。
赵飞雪已经不是原来的赵飞雪了。再也不是那么傻,再也不是那么天真。
但这句话赵飞雪自己都越来越觉得怀疑。我真的变得成熟了吗?我真的不再那么天真了吗?
也许未必。我只不过变得忧愁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改变。虽然排到了圣州胭脂榜第一位,但我仍是大司寇的傻女儿,什么也帮不了爹的笨蛋,充其量不过是个花瓶罢了。
忍不住快要落下泪来了。看了看左右无人,悄悄抹了抹眼泪。
我到底能为爹做点什么呢?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谁能帮我呢?
四师兄吗?他太不着调了,只会让事情越来越遭。二师兄呢?想到他,赵飞雪心里感觉有些怪。要是在以前,碰到这种情况自然是要找二师兄的了。大师兄太一本正经了,她不喜欢。她最喜欢跟二师兄说心事,也最喜欢找二师兄帮忙。但这次听说他在河西秘密见了东海的人之后,觉得他变了。内心深处觉得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人了。其他师兄都不在,只有去找郝军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如果其他师兄在的话,我还会选择去找郝军吗?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个她几天前绝不会愿意承认的答案。
到了演武堂,见今日负责弟子修行的是牟其中师叔。他是南疆清吏司司正,赵飞雪曾经短暂在他手下见习政务,只是那段经历并不愉快。因此,远远见是他在讲解,悄悄看了看,又见郝军并不在,赶紧离开了。
郝军去哪了?虽说作为有官职的弟子,并不需要每日前往演武堂,但昨晚与他分别时,明明记得他说今天要来帮某师叔的。郝军虽然有时候说话不着调,但至少从未骗过自己。
难道出事了?
赵飞雪心里有些慌。最近出了太多事了,郝军千万不要有事。着急跑到郝军住处,却见他房门虚掩,微微一怔,推门入内,却是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赵飞雪急忙捂住口鼻,很快发现缘由。
郝军宿醉未醒,床前吐得一片狼藉。将门窗全部打开,屋内的污浊气这才稍稍好些。轻轻摇了摇他,许久,郝军这才悠悠醒转过来,蒙松地睁开了双眼,见是赵飞雪,急忙想要起来,但直觉头晕目眩,又倒了下去。
赵飞雪扶他躺好,见他模样,不忍责备,反倒感觉有些心痛,问道:“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可以跟我诉说。不要全都憋得心里,更不要一个人扛着。”有些伤心,抹了抹泪,道:“你要是学四师兄样子,我可怎么办?”
郝军宿醉之后,头疼欲裂,听言苦笑道:“李致明是个厉害的人,是个了不起的人。我郝军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笨蛋罢了,拿什么跟他比。师父信任他,甚至远远超过我这个大弟子。”说完,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很快传出了啜泣声,显然伤心至极。
赵飞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他伤心成这样,不管何事,一定是对他打击极大。更为他感到难过,但她生下来开始就是养尊处优,从来都是别人顺着她,没人敢让她受到丁点委屈,自然也是不会安慰人,说来说去,也只能是劝他想开些。见他根本听不进去,无奈轻叹道:“咱们处境都差不多,都要依靠别人,都要看别人脸色。什么时候咱们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像是说给赵飞雪听,又像是喃喃自语。
郝军蒙在被子,带着哭腔说道:“别说了,师妹,别说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些烦心事,不想再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师妹你走吧,我只想静一静,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赵飞雪第一次被郝军拒绝,如果是以前,她早就赌气起身离开了,而且再不会主动来找他。但此时此刻,让她怎么能放心?只是郝军说的决绝,她也没什么选择。到门口吩咐护卫用心照料,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到了湖边,找个了僻静无人的地方坐了下来,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一时间陷入了沉思。郝军到底怎么了?他虽然不像二师兄一样是个豁达之人,但也绝非小肚鸡肠,能让他以酒消愁,自然是让其心灰意冷,甚至于是绝望了。他乃是李师叔大弟子,李师叔如今在府里地位又是仅次于长史大人,什么人能让郝军如此的无能为力?
赵飞雪想的头有晕,还是想不出有什么人有这种能力。虽说长史大人乃是目前府中地位最高的,但要说他让郝军打击如此沉重,赵飞雪绝对不信。长史大人毕竟位高权重,即便真是郝军有错,也不会去找郝军麻烦。毕竟,二人地位差距太大,握有大权的长史犯不着跟一个芝麻大小的弟子过不去。如果不是他,还有谁呢?其他品阶比郝军高的官员?李师叔目前可是与长史共掌大司寇之印,不管是哪一级官员,就算是看郝军不顺眼,多少也要给李师叔些面子吧?
如果是李师叔呢?
赵飞雪眼前突然一亮。
她感觉明白了什么。但她却不敢相信自己朦胧中那点感觉。
她感觉自己有点懵,又感觉有些清醒。
我该怎么办?该不该相信自己的这个感觉?
赵飞雪觉得自己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连那个废物都能成为爹此刻最大的威胁,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我要做点什么,要尽最大的努力让大司寇府在爹回来之前,决不能发生任何对爹不利、却又不可扭转的大事。
决不能。
决定之后,赵飞雪反倒开始有了些兴奋。看了看天空,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这个时辰李师叔应该在与长史大人会商,我去他书房等他。
说走就走,心情舒畅中带着点激动、忐忑,赵飞雪仍是觉得脚步都变得轻盈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