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九耀华山（一）
不知为何苍月莫名心烦，只觉那些偷偷打量目光皆不怀好意！
媚眼如丝，嫣然笑语，她们口中赞美着，心中又是作何想！！
苍月只觉狐族表里不一！口蜜腹剑！
不知为何胸间恨意翻滚，几番下来也压抑不住！
苍月闭了眼眸深深吸气，平复着心绪。
胸间起伏不定，待心绪稍平，苍月缓缓张开双眸，但见眼前此景狠狠抽了眼眸……
脚下狐丘纵横，满地尸骸，雪白幼狐身上布满血迹，尸横遍野！血腥气扑面而来……
原本繁花似锦的狐丘，如今凌空而望，残破不堪，花草枯黄，焦土大半！
苍月颤抖着举起手来细细端看……
虽是梦中，可是苍月清楚，这狐族上下数万生灵尽毁于自己之手……无一生还……
忽而身后一道寒气，苍月转身望去，只见季永夜手中执剑颤抖的指着自己，“师叔！！为什么！！！”他双唇轻颤，眼中布满血丝，周身是血染红了他原本云纹白裳……
剑尖轻颤，倒映着自己脸庞，苍月只觉这剑仅仅指着自己，要比穿过身体还来的疼痛难忍！！
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相陪相伴这么久的弟子，举着自己为他所铸剑指着自己！
撕心裂肺的疼，可苍月却无可辩驳，顺着他轻颤手臂，望向他含泪的眸中……
心口撕裂般的疼痛，苍月抚着心口不停摇着脑袋，想从这噩梦中醒来……
可梦中那画面好似定格了般，定定望着那人一身血红，眼中含泪，剑尖直指自己心口之处……
原来你是想杀了我吗？！
一个大力睁开双眸，苍月大口喘息着！
圆月如盘挂于天际，苍月卧于临窗榻上，四下漆黑，唯有明亮月光将屋内照得明亮。
苍月转了转眼珠，方惊觉是一场梦。
缓缓坐起身子，方觉原本在体内游走的灵力好似枯竭，周身上下酸疼难忍。
拢了拢耳旁碎发，发觉那场梦害得自己出了一身汗，连头发也汗湿了大半，一身里衣半湿着贴于身上，夜风一吹透心的清凉。
窗外青松盘踞，山石嶙峋，好似山顶绝峰。
月光清冷洒下，屋内不大，摆着一张床榻，一张桌案，便再无其它。
苍月拉开被子走下床榻，只觉口中发干，环视一周却未见何茶碗，只得拖着深重身子拉开房门向外走去。
屋外，月光如纱轻轻照亮山顶。
此山并不太高，山石嶙峋间布满青松，一块平整山石之上，巧妙着立着小屋，脚下一排山路蜿蜒而下，月华之下泛着柔光。
苍月了无睡意，又口干舌燥，便顺着山路而下，寻寻水也顺路寻寻人，隐约知晓是石头将自己带来此处。
夜色如水，偶有山鸟叽喳几下。苍月放空心思，慢慢将梦中一切杀伐抛开，缓缓向山路下走着，眼瞧着转过一道弯便可转至山下，却听一女子声音传来……
“止兮！你究竟要躲我到何时！”
这一声质问，又饱含着几分幽怨。苍月顿下脚步，抬手调出一丝灵力掩住气息，方转过松林遮掩将视线投向山路之上两人……
卫止兮一身蓝白相间法袍，手中端了个托盘，托盘之上一只瓷碗，听闻此声僵直了身子，顿了顿方缓缓转回身子直直对上颜妤眼眸低低唤了声，“师姐……”
颜妤闻言，眼中一酸，原本清丽的容颜不知何时清瘦了许多，眼下带着一丝青黑，如纱月华之下倒显得她柔弱了几分。
“至百川归来，你时时刻刻回避着我，我心里明白你不愿意面对我，……今夜我也只能在此等你……”颜妤低垂着头，紧抓着衣摆，好似鼓起很大勇气一般，忽得抬着那双幽怨眸子直直盯住卫止兮。
“……那年师尊将你带回山，我是满心欢喜的，师尊常说你是有造化之人，日后必有一番成就，要我做师姐的平日对你多照顾些……”颜妤眼眸如水，细细诉说着过往，月华之下如个少女面对情郎诉说着心事，当真是又羞又怨。
“不知何时，我对你渐渐产生喜爱，我亦知女儿家该有矜持，只是将这份感情默默藏于心中，小心收藏，生怕被你知晓……”双眸含泪，道不尽的委屈，颜妤攥了攥小拳头抵在心口扬声说道：“百川之地，那心魔将我藏得好好心意展现于你眼前……我……我……”
她不停摇晃着脑袋，喃喃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许久后清泪落下，方幽幽说道：“当时我既有丝窃喜，又有丝羞愧……若我知道结果是这样的！我宁愿那夜被心魔折磨死去！止兮！这些时日你对我的刻意回避，比拿刀伤我还令我难以忍受！！”
一直紧抿双唇的卫止兮忽得出声打住颜妤的话语，“师姐！不要说了……”
夜风徐徐，卫止兮端了碗汤，静静望着手中之汤喃喃说道：“我与月儿是祖母在世时订下的亲事……我与月儿是有婚约在身的……月儿在我困苦时未弃我而去，如今我修成仙身自不会背弃当年誓言！”
抬着婆娑泪眼，颜妤紧咬着下唇，双肩轻颤，“我们这些年来相知相伴，你却只与我道往日誓言！卫止兮！若此事未张扬，我尚可藏于心间，可是百川之后你我再相见便似隔着什么！不能与往日那般真心相待了！我今日露夜前来，只问你心中可我位置，谁要管你往日誓言种种！！”
颜妤满面忿忿不平，眼中哀凄，那柔弱无助的模样我见犹怜。
卫止兮抿了抿双唇，于女子而言最在乎便是脸面，眼瞧着颜妤师姐一心问个明白，若狠心拒绝又怕她羞愧难当，可若不说个明白，又怕她绝不了这份心思。
深深吸气，卫止兮望着连日来消瘦的颜妤喃喃说道：“至入得山门，师姐待我及好，……我也一直将师姐视作亲姐一般……”
视作亲姐！
颜妤如遭雷击般向后退去。
一番深情告白，换来的只是视作亲姐！
“视作亲姐！”颜妤连连摇头轻笑，“视作亲姐！！”万不想一腔爱慕换来的只是……“亲姐！！！”
颜妤只觉无地自容，抬眸瞧了瞧他眼中闪着同情，心下一横，凝指召剑。一道蓝芒从天而降直直砸向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