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自揽罪名（一）
第46章自揽罪名（一）这大夫有些迂，虽知道那章柳的厉害，竟还是仔细解释了它的功效，待范老爷带着寒意的目光扫到他脸上，他一愣，这才明白了此刻的情况，忍不住抖了起来。
“这……”
“你既这么清楚，那你说，这章柳是哪里来的？”范老爷声音浸满寒意。
“老爷明察！”大夫一慌，双腿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捏着那章柳残存的药渣，无意识地挥了几下，“小人开的药里怎么会有这东西，怎么会——那药是我亲自配的，绝不会有错，小人再三查验，绝不会有错！”
见范老爷不吱声，大夫更慌了，忍不住“咚咚”磕起了头，求范老爷明察。范老爷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来到三姨娘身前，将她扶起，碧桃要拿帕子替她擦嘴，被范老爷扯过来。
三姨娘喘了几口气，无力得望了望大夫，声音断断续续：“不会是大夫……他行医这些年，怎会出这样差错……也断我害我之理……”
范老爷沉声道：“若不是他，那就得查查后来又经过了谁的手。”
三姨娘被这话说得一愣，仿佛不可置信地，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碧桃，范老爷也跟着瞧过去。碧桃因为这事本已吓坏了，被二人眼光一扫，吓得猛然跪倒在地。
“老……老爷，姨娘……你们该不会是怀疑我？我怎么会，我怎么会下这样的东西害姨娘？！”
说着已哭出声来，见他二人不动，骇得一边说一边猛磕头。
“姨娘，姨娘！我是您从家里带出来的，万万不可能害您啊！老爷，姨娘，求你们相信我！求你们相信我！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害姨娘啊——”
范老爷只是瞧着她，不说话，三姨娘见她苦求，不由得自己也落了泪，哽咽着向她伸出了手。
“碧桃，快起来，我没说要怀疑你，你从小跟着我，断不可能害我，你快起来！”
碧桃瞧瞧范老爷冷峻的脸，不敢起身，又朝他猛磕头：
“老爷，老爷，求你相信我！这绝不是我做的，绝不是我害的姨娘！”
范老爷转头看看三姨娘，三姨娘抹着眼泪摇头：“不会是她的，是谁也不会是她的，她没有害我的因由。”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范婉儿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一时之间什么也想不出来。
没错，碧桃是不可能害她的，因为碧桃一向就是她的左膀右臂，是她的帮凶，是在背后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要不了多久，她们的矛头就会调转，三姨娘会尽全力把碧桃撇清，转向她要转的人！
“范婉儿啊范婉儿，到这个时候了，你得想个对策！你快想对策！”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吼自己，可是这一刻，脑子里竟一片空白，一个办法也想不出来！
忽然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迅速控制了她。范婉儿咬紧牙关，她知道这样做荒谬至极，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这么决定了，上一世她没阻止了，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们得逞。
正在纠缠之间，只听范老爷冷然道：
“这药材和药渣只经过他们的手，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三姨娘顿时语塞，谁知垂头而泣的碧桃忽然抬起头来，嘶声道：“回老爷的话，奴婢昨晚熬夜做针线，方才熬药的时候睡着了一会儿，我醒来的时候看见——”
不能说出来——范婉儿在心里大呼。
她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用尽全力大喊一声：“药是我下的！”
一旁的二娘登时傻住，瞪大双眼看着范婉儿，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这丫头在说什么！药是她下的？！怎么可能！
那碧桃的话还没说完，二娘已听得遍生寒意，她知道她接着要说什么，她要说的是她！因为方才她进厨房做羹，正看见碧桃在一边打盹！碧桃是要诬陷那章柳是她放进药里的！
可是，婉儿竟顶了这罪名，她这是干什么！
二娘猛地拉住范婉儿：“婉儿，你瞎闹什么！大人的事不许胡说八道，快出去！”
范婉儿回头望了她一眼，一咬嘴唇，仍坚定地转过头去，直直看向范老爷：“爹爹，我说了，那药是我下的！”
三姨娘登时尖声叫起来：“婉儿，怎么会是你？姨娘不信！”
碧桃也慌了似的，连忙打岔：“不，不是小姐，我方才根本没瞧见小姐进厨房，我在厨房看见的是——”
“闭嘴！我要下药，还能叫你瞧见？被你看见了还怎么下药！”
二娘的心凉到了最冷处，此刻已完全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一双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她用力拉了范婉儿一把，却没拉动，只好抖着道：“婉儿，你瞎说什么，方才明明我也在厨房，我们都没看见你，你不许胡说！”
范老爷望着她们俩，眉头攥得更紧，眼睛竟微微眯起来，站起身走过来，二娘一把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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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方才是我跟碧桃两人在厨房，绝没有第三个人来！别信婉儿胡说，她小孩子不懂事，还以为这是闹着玩的——”
但范婉儿的神情，显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她不是闹着玩的。范老爷往这边走，范婉儿看着他，心里暗道：既然说出来了，就索性全揽到自己身上，她们本是要推到二娘身上的，绝不能给她们这个机会。
范婉儿悄悄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待范老爷走到面前，便扬起笑脸，又坚定地说了一遍：
“爹爹，那药是我下的。”
范老爷的眼神复杂，似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是章柳，堕胎用的。”
“你为什么要害你三姨娘？”范老爷提高了声音。
“因为我怕她再生一个小孩出来抢我的东西！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
范婉儿语气笃定，带着一股子埋怨的劲儿，说的煞有介事。屋子里一时没有了声音，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情况。
三姨娘和碧桃互相望了一眼，忽然颤声道：“婉儿……真，真的是你？”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