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乔装逃跑（一）
第10章乔装逃跑（一）范老爷其实不是贫寒人家子弟，相反家里还很有钱。范家祖上是当地的大商，最盛的时候，听说半个县城的商铺都姓范。从范婉儿太爷爷这一辈才开始弃商从文，加上家里人丁也不旺，渐渐经商的东西就都荒废了，子孙们都只吃老本。
但这老本却还是殷实极了，一直吃到了范老爷这辈，范家还算得上是上上的富户。范老爷做了这里的县令，就变卖了老家的铺子和田产，在旁边的庆远镇上寻到几处极好的田地，买下来租了出去，每年只等着收租。
几处田地足有百亩之多，当初一直在范家做事的曹管家一家忠心耿耿，也跟着来到了这里，范老爷就将田产都交给他打理。曹管家为人精明，又是祖祖辈辈跟着范家做事的，颇懂些经商之道，在庆远镇打理田产之余还做起了生意，开了几间铺子，做得风生水起。
每年的春天，曹管家都要从庆远镇过来，向大夫人汇报上一年的收支，是以每每到这个时候，范府都要热闹一阵。
曹管家家的，范婉儿呼为曹家嬷嬷，是个脾气极温柔的女人，小时候还带过她一阵子，跟她极是亲热。因此一听是曹管家来了，范婉儿便拉着范彦乐，一路往前堂奔去。
何大夫确实是送礼来的，礼物还摆在大堂中，见又有人到了，这就起身要告辞，大夫人也不挽留，命人唤了何奕来，将他们送出了门。
何奕出来的时候，正巧撞上范婉儿两人，范彦乐瞥了一眼，转头不理他，范婉儿还含着笑跟她道了别。
待曹管家和嬷嬷跟大娘回报完毕，范婉儿便拉着曹家嬷嬷回房去，许久未见，自有许多话要说。
“听大夫人说，老爷来了信，要搬往京城去？”
曹家嬷嬷上来便问了这句话，正戳中范婉儿的心事。
于是便嘟着嘴道：“没错，大娘已在商议着何时动身了。不过要是搬了，就离你们就更远了，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次。”
曹家嬷嬷拉着她的手：“姑娘这是说什么傻话，即便搬到京城，我们也要每年都汇报收支，到时不就见到了？你放心，只要我身子无碍，定会跟我家那个一同去的。”
“唔……那也只能这样了。”
范婉儿瞧着曹家嬷嬷，回答得却有些心不在焉，只因她一转念头，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这回可躲得开那姻缘劫了，哼哼。
第二日范彦嘉和范彦乐一同回书院，去知会夫子要上京的事，顺便把东西收拾回来，宅中又剩下了范婉儿一个。
照例，曹管家夫妇要在府上住三天，这三日内，范婉儿表现得出奇乖巧，一点事端都没惹，大娘顾不上她，也就没把这变化放在心上。
曹管家要走的头一天晚上，大娘吩咐做了好菜招待，言谈之中说到旧时旧事，说到高兴处，都多喝了几杯，便各自回房去睡。范婉儿一瞧，真是好机会，便想办法打发了弄珠，趁着夜色，悄悄溜去了大哥范彦嘉的房间。
范彦嘉和范彦乐，如今都比她高了一头多，但大哥还是矮一点，想来衣服也更合身一些。
范婉儿翻箱倒柜，找出两身干净的旧衣，又悄悄溜回了自己房间。关好了门，将那衣服换上，果然宽袍大袖，一瞧就不是自己的。
想了想，便取出针线，在裤腿袖口上各缝了两圈，这么一来，虽然仍是宽大，但长短好歹合适了，穿在身上行动也方便得多。
不过，她穿她哥哥的衣服要做什么呢？
范婉儿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暗笑，自然是有用啦。
缝好了衣服，又打开首饰盒子，挑了几样自己最爱的。又掏出平日里攒钱的罐子，将里面的几两银子全部取出，统统放在一个小包里。
折腾完了这些，门外便响起了弄珠的声音。
“小姐，还有事么？没有我睡了！”
每夜将睡觉时，弄珠都要再来问一句，这是习惯。平日没觉得怎样，不过今夜范婉儿倒是正等着她来问。
“没事了，去睡吧。哎，弄珠，我今日乏得很，明早我不起来吃饭，你过了辰时再来叫我罢！”
弄珠怔了怔，挠挠头，停了一会才问：“可明早曹管家要走，你不去送曹家嬷嬷么？”
范婉儿也是一愣，没想到平日里时时迷糊的小弄珠忽然就聪明了，还知道问这个。
“今晚在饭桌上已送过了，明日就不送了。你记得，不过辰时别来叫我，我要好好睡一觉！”
“哎，知道了。”弄珠又挠挠头，没想太多，答应完便去了。
范婉儿听得她走远，这才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把自己的计划又琢磨了一遍，感觉天衣无缝，这才上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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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极重要的事，她这一夜都没睡好，醒了好几次，看窗外还是黑的，又再接着睡。
直到最后一次醒来，瞧见外面天光有一丝泛白，这才悄悄起身，把偷来的大哥的衣服穿好，昨晚收拾的银子首饰揣进怀里，蹑手蹑脚地开了门。
外面的天色还带着黑，前后院都静悄悄的，想必曹管家他们都还没起来，范婉儿在心里得意一笑，拐过弯，悄悄往后门摸去。
后门离得远，平日只供下人出入，她除非要偷溜出去玩耍，否则很少来。瞧瞧四下无人，范婉儿轻手轻脚拉开门栓溜了出去。
后门之外是另一条小巷，为防被认出来，范婉儿还顺手偷了大哥一顶小帽，出了门，往脑袋上一扣，低头朝巷口走去。
拐了一个弯又走不远，便能瞧见自家的大门了，范婉儿舒了口气，往墙上一倚，盯住了大门，专等曹管家他们出来。
天光渐渐亮了，不多时，便听见“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下人赶了马车出来，停在了门口。赶车人睡眼惺忪，拿着鞭子往车把上一坐，靠着车厢，似乎还想打个盹。
范婉儿心里一乐，就是这个机会。
四下一望，踮起双脚，轻轻溜到马车背后，俯身钻进了车厢之下。
没过多久，便听见春妈妈送曹管家夫妇二人出来，说了几句话，曹管家夫妇便上了马车。马车夫打起精神，一声轻呵，手中缰绳一抖，那马车便开始动了。
范婉儿伸出双手扒住车底，双脚蹬在车轴两侧，整个身子挂在车厢底下，跟着一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