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当个看大门的

天庭说大也大，三十六重天，重重通万里。

说小也小，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让我遇到了在来天庭时，心中百般祈祷，最不原愿意见到的两个人。

我这边刚刚从扶泽那里收回目光，还来不及调整自己胡乱的思绪。

跟乔落打了一声招呼的月老，晃着他权杖上的红线球，就跳到了我面前。

约摸十八九岁，嫩得都能掐出水来的脸上，看着我笑得都有褶子了，“花语女娃娃，在凰北月洛待的烦了，就去我的姻缘殿坐坐。”

我不知刚才乔落跟他说了什么，居然可以让他闭口不提在西海发生的事。

反而跟我如同第二次见面一般，笑呵呵地跟我说话。

而不是吹胡子瞪眼睛般的指着我，质问我跟伽乐仙友，到底有没有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又或者是问我怎么不在沧冥岛，好好当我的小储君。却是跑天庭来，整日面对不出门，不会客，不交友，脾气古怪的乔落？

但既然月老不提，我在提岂不是有点不识好歹的意思。

即便他不说，我得了空也得去他的姻缘殿坐坐。

想到这，我对月老也扯了个口不对心的笑，道：“到时候还请月老，您别烦我就行。”

“不会，不会。”

月老摸摸他并不存在的胡子，笑得如同一朵花枝招展的花一般，“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在我的姻缘殿，肯定会吸引一些过来求取姻缘的小仙君。到时候我月老儿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你烦了。”

兜兜转转，原来这月老儿心里打得竟是这般主意。

枉我刚才听到他说“不会”，心里还升起几分感动。

如今听到他这后半句，心里刚升起的那股感动瞬间不见，与此同时我好像还听到了自己“咯吱咯吱”咬后槽牙的声音。

……

跟乔落刚走到凰北月洛，我便看到了坐在门口，一手托着下巴望着祥云万里，一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毫无节奏乱点的西辞。

他像是乔落失散多年的兄弟，对着装的品味真是一点不差。

乔落是万年不变的一身白衣，那他则是千年不变的黑衣。

两人站在一起，颇让人有种置身阎王老儿那里的错觉。

幻蛇的敏锐之力是所有人神不可匹级的，我还未开口叫他，原本坐在门口，打算晒蛇干的西辞。

却是一蹦三尺高的窜到了我两步之遥处，伸手从怀里摸出个纸皮袋子递给我，脸上尽是得意神色，“小娘子，这是我从凡间给你带回来的冰糖葫芦。知道你爱吃糖，我还特地让那个老头给你多裹了一层。”

我爱吃糖，从小就爱吃。

特别是凡间裹着糖的冰糖葫芦，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令人回味无穷。

每次去凡间，我都会吃上几根，一直吃到牙酸的再也吃不下去为止。

并且，每次我买冰糖葫芦的时候，还特地会让卖冰糖葫芦的老儿，为我多裹一层糖。

但这个习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何况现在，大概是糖吃的多了，却突然想变变口味，吃点苦的了。

我伸手从西辞手里接过，若是以往，我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扔掉，有些破裂的纸皮袋子。

然后双目灼灼地盯着，满脸期待与欢喜的西辞，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冰糖葫芦？还喜欢多裹一层糖？”

我跟他见面的次数不多，跟他去凡间的次数更是几乎没有。

如果没人告诉他，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我有这个习惯。

若是在幻蛇山，我遇到西辞，又或者是他在幻蛇山，递给我一根特地在凡间为我讨来的冰糖葫芦。

我还不至于这般冷声质问，大概会想也不想，就剥开纸皮袋子，狼吞虎咽完之后，在唆使着西辞带我去凡间，在讨些冰糖葫芦回来。

可是现在是在天庭，还是在乔落的凰北月洛。

……

西辞脸上的期待跟欢喜，随着我的冷声质问，霎时凝固。

他有些迷茫地看了我一阵，好像有点不明白我怎么会这般问他？又好像是在迷茫，知道我爱吃冰糖葫芦这件事，又什么问题吗？

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的西辞又开始抓耳挠腮。

大把大把的蛇皮随着他的动作，犹如雪花一般从他的脑袋上掉下来。

“小娘子，我好像又忘记了。”

西辞顶着被他挠成鸡窝的脑袋，颓废不堪地看着我，喋喋不休道：“我觉得天庭就是个专门克我的地方，好像自从我来了以后，就三天两头的忘记东西。不是忘记自己住在哪里，就是忘记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总是云雾缭绕的鬼地方。”

说到这里，正在抱怨的西辞却是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头皮哗啦啦掉了我一身也全然不顾，只顾抬着他泪汪汪的双眼看着我，继续道：“小娘子，我该不会有一天，把你也给忘了吧？”

低头看着身边这个抽蛇疯的西辞，我内心颤了颤。

忘了吧，忘了更好。

心里这般想着，手却不听使唤地想要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但看看他那乱成鸡窝的脑袋，我还是怯怯地收回手，改为拍拍他的肩，口是心非道：“以后我会永远待在凰北月洛，跟你在这九重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即便是忘了，在重新认识一下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