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黄粱·伍快来给哥开门。
第115章黄粱·伍快来给哥开门。
那一晚上的降雨量不低,珠玉和着外头瓢泼大雨拍在窗上的声响,连同躺在身侧的姜玠平稳的呼吸声,盯着黑洞洞的屋顶想事情。
枕头上的泪渍干了又湿,千百种已经在脑子里预设过多遍的假想推翻重来,还是没一条走得通。
真就这样了?
真就是死局吗?
珠玉就是不甘心,但不甘心也没用,她实则无计可施。
只是这一场好像哭得过了头,待到晨光熹微时,心底里的难过被麻木彻底代替,她眼睛涩涩的,有些偏头痛,却是一滴泪都没有了。
没有是好事,她在临行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既然时间紧迫,就更得抓紧了。
珠玉静悄悄从床上溜了下去,两人入夜之后还躺在床上说了好一会的话,姜玠如今体力削弱不少,睡得比以往沉,她有心叫他多睡一会。
大概是知道了白发一事在先,珠玉总觉得他要比以往脸色苍白许多,气息也弱了些,好在搭上手腕探了下脉搏,还算安稳。
她踩着拖鞋尽量不发出声音地下楼,找到凤凰眼是姜玠唯一所托之事,她就算再不情愿,答应过的,得要把事情办得漂亮。
一楼黄花梨木的博古架上摆件不少,珠玉一件件往地上搬,殷红的珊瑚笔架、插着菩提干花的青铜花器、嘀嗒走着秒的座钟,展开的竹骨折扇等等等等。
平时打扫得勤,基座木板上干干净净的,两端木架有凸出的支撑,卡在横向的板子底部凹槽里,轻轻往上一顶就能拆下来。
珠玉把大小不一的木板平铺在地面,拿了包湿纸巾来又擦拭了一遍,看着上头镶嵌的螺钿碎片散出了带彩的流光来。
总共有五块,她席地而坐,耐心地一条条边缝仔细查看着。
如果说她猜得没错,这原本就是一整块的图案要拼凑着去看,而分块去做难免会出现细小的差错,这种东西,一分一毫的错落算下来在地理位置上能相隔十里开外去,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保持整体着去定点。
那时候太早,还没有开发出木材合成的技术,如此大面积的整片木材几乎不可能找得到,珠玉用手电筒打着等斜着去看,就瞧见了一些极其不易察觉的缝隙,用小刀蹭去上层看着像是画上去的木头纹路后,剐下来了层白灰色的粉末。
用了榫卯结构做的连接,又填补缝隙、进行伪装。
珠玉比对着边缘的或有明显被切开的螺钿,和木材细密的年轮圈形状,终于将它们全部拼凑在了一起。
是个正方形。
姜玠刚刚睡醒,声音还是哑着的,顺着楼梯往下一看,就瞅到了这一地的杂物和铺开的木板,和一旁歪着脑袋沉思的珠玉。
“阿玉,你或许该到楼上来看。”
珠玉太沉溺于自己的思路之中,完全没注意楼上的声音,纵使他已经很轻地开口,还是被吓得心脏一瞬间狂跳了起来,她做了两次深呼吸,平静地应了一声起身,然后踩着楼梯朝他走去。
“你感觉怎么样?睡得好不好?饿不饿?我给风辛金发消息叫他送早餐来了,应该过会就能到。”
姜玠伸手去捋她没来得及梳的头发,解释自己目前应该只是气血亏虚,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叫她不要过分忧心,指着一楼道:“离得太近了,反而会看不全,高处能更清楚些。”
道理确实如此,珠玉趴在扶手上,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姜玠问她:“这是……星图吗?”
他那时初次被珠玉叫来香坊祛除青眚的时候就联想到过,斑块星星点点的,稀疏又无甚规律可言,乍一看上去他便莫名想到了星星的排布。
不过姜玠对于星象图如何去看实在是一知半解,他只知道地球在不停自转,人处于不同观测时间和地点时,看到的星图也会有不同。
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的星图,又是要用来提醒什么的。
珠玉意料之外迟疑着没有点头,不过也没否定,她回忆着道:“我记得之前在哪里看到过,萨摩亚人流传的一种古老的航海术,他们会在手背上刺青,借以此连同星象,可以用来确认是否偏离目的地。”
她伸开了自己的手掌,虚虚隔空罩在那片拼起来的木板之上,拇指水平,其余手指垂直,在模拟海上观星。
姜玠还是没有明白,开口问道:“你对星象不是很熟悉么,分辨不出来么?”
珠玉还是有些为难的样子,眯了眯眼睛去盯,得到的结论还是一样的,她叹了口气道:“该怎么说呢……理想情况下,人用肉眼在夜晚时看到的星星,大多数是恒星。你知道恒星吧,它们之间的相对位置短时间内是保持不变的,当然千千万万年的累积,也会有所变化,但北半球能看到、也最有名的几乎恒定不变的星星,就是北极星。”
她的手指遥遥一指,又对应着手机拍下的照片点了点那颗光泽度最高的星,对姜玠解释道:“就是这颗,连带着周边七颗,被叫做小北斗,也叫小熊座,位于斗柄之末,勾陈一。你不记得北斗七星的形状可以搜一搜,能看出来,这里的形状不一样。”
姜玠拿了手机来查到了星斗的排布,对比着看,确实有差异。
木板上镶嵌的螺钿组成的勺子头部往里勾去的弧度稍微大了些,而勺柄处则显得没有那么弯。
珠玉适时开口:“大概是不知道多少万年前的星图,照着这个趋势,从咱们往后,万年起步,这把勺子的朝向或许会完全反过来,呈现一个中心对称了。”
姜玠把视线投回地面上:“那其他的呢?”
珠玉摇摇头:“变得太多了,我不太确定,而且我总感觉数目不对,星星明显多了一些出来。”
姜玠思索片刻:“所以,现在咱们知道了这是数万年前被记录下来的,可想要表达出什么呢,又是谁镶嵌的呢?”
珠玉朝他描述着那木板之上填充了缝隙后补画的可以假乱真的纹路,推测道画工如此惟妙惟肖,有很大概率是出自天桑之手了。
她的计划就是这么天衣无缝么,就连自己身死也不会被影响分毫?
那么她又是从哪里搞来的这远古星象图啊!线索留都留了,就不能多标注一些,徒留她在这儿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猜。
珠玉的脑中突然闪过个画面。
她还记得当时身在落星之中的高台上,看到的那些堆叠着的杯盏器皿,和摆放有序的桌椅,似乎意在祭祀,天桑当年来时,没有动过它们的位置,可主桌上那些苍郁壁画中原本堆叠的盒子,被打乱成了散落状。
他们两个一拍即合,想着再进来时不知道会不会又像现在似的掉半条命,对那趟抱着一种不搜刮干净彻底绝不离开的气势,所以那空间中的所有东西,都翻来覆去地查看遍了。
珠玉自认为并没有遗漏。
左右手旁算是客人席位,桌上的东西无任何异样,主桌上其余的那些盒子并不是天桑不想打开,而是只雕出了外型,内里是实心。
她用列缺探过了,都没什么机关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