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书山房先生
将子依揽在怀里,细语于子依耳畔:“那便记好了,这是子依与娘亲之间的约定,那么,现在子依愿意和娘亲一起去见私塾先生吗?”
子依脑海忆起木屋里的点滴旧事,有些放不下,想到要与娘亲离别三年之久,有些难舍。
对于他来说,三年这个时间长度是很模糊的概念,他只知三日是多久,是在木屋中望着窗外数三个夜晚的星星,便用三日来度量着三年,将会是千个数星星日夜的等待。五日不见便以难耐,这千日不见...也不知时间与距离是否会阻隔思念...
不敢再往下想,子依点头,表示愿意去见书山房的私塾先生,同时也是表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约定。
踩在青石板上,走向了书山房,迈过书山房的门槛,便能发现这是很深的四合院,庭院中央有着一口墨池,有学生蹲在池边洗笔,两侧厢房紧闭,看不出什么,正房倒是敞开着,还有少许学生执笔书画或是抄录着经文。
看了一圈就是未找到这间私塾的教书先生,便移步走向墨池,询问正在洗笔的白面书生。
“冒昧打扰公子了,请问这间书院的教书先生在哪?”
洗笔的书生这才注意到有人来,抬头看着来人,只是这一瞥便让书生面色羞红,白面书生变为了红面书生,书生也是生平第一次见这般美丽的人儿,便忘乎了所有,连手中的笔都坠入了墨池中。
看到这一幕,红裳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赶忙赔礼道:“抱歉,是我唐突了,贸然询问惊着公子了。”
丢了笔的书生羞涩着脸腼腆问道:“这倒无碍,姑娘...哦不,夫人刚刚是问夫子去了何处吗?”
“正是。”红裳答道。
书生似乎也不是很清楚,四周望了圈,然后眺望着门外的那条街,确认先生不在书院后说道:“夫子他应该是出去闲逛了,每次夫子都会提前些放学堂,然后去夫子庙一带闲逛赏景,这是夫子的习惯。”
原来这书院的教书先生还有这般爱好,教学生的方式应该也不会太过死板,红裳心里这样想着,但是也不知这夫子何时回来,又问道:“那么先生他平日里何时回来呢?”
回忆着往日记忆,书生有些尴尬说道:“先生他只上午教书,下午让我们自己温习,我们也不清楚他在哪,不过黄昏时分一定会回来。”
红裳礼貌回道:“谢过公子了,那么我二人便不打扰公子了。”
书生摆摆手,连忙道:“不打扰,不打扰。”
想着书院的先生不在,贸然留在书院等夫子很是非礼,便带着子依出了书院,就在这时,一位苍颜白发的老者叫住了欲要离去的二人,老者身穿墨色长衫,头戴有些破旧的青纱冠,面色慈祥平静,目光深邃,散发着满腹经纶之人独有的气质。
红裳的眼力很好,一眼便看出叫住她与子依的老者是这书山房的主人,便拱手作揖恭敬道:“晚辈见过先生。”
身旁的子依也赶忙学着红裳的样子,对老者行礼。
老者笑道:“用不着这般礼数,我也就是一教书匠罢了。”
“先生过谦了。”
老者眼神有些迷离,不知在看哪里,只见他望了眼四周的人,对红裳二人道:“是来求学的吧,既然这样先随老夫进去,外面不便说话。”
说完挥手示意红裳二人随他一同进书院。
老者在前带路,老者的学生皆是对老者行礼,这进一步证实了红裳对这私塾先生的猜测,现在她可以肯定老者是位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能够将子依教育好。
将红裳二人带到四合院西侧的厢房,关了房门,老者对红裳二人道:“请坐。”
看到二人坐在,不待红裳开口就说道:“夫人是带小公子入学的吧。”
红裳听老者的语气有些强硬,有些诧异,但还是回道:“此次正是来求学的。”
说完红裳便检讨着方才自己是否失了什么礼数,惹得这位长者有些不喜。
当红裳还在自我检讨的时候老者开口了,“老夫不知道夫人尊贵的身份,不过夫人带着公子来求学,那么便应该知晓夫子庙的规矩,为何要带两名佩刀的暗哨。这里可全是读寒窗书的学生,不知夫人是何用心。”
“暗哨?”红裳有些惊讶。
一旁的子依想开口与老者解释,但被红裳暗中制止了,示意他先别说什么。
老者所言让红裳疑惑,自己与子依只身来到寒州城,哪来的暗哨。想到这里红裳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是他人暗地里派遣追踪自己的眼线。
红裳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暴露了,更不知道这追查自己的人是谁,属于哪方势力,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寒州城待下去了,如果是白袍放出的消息引来的人,那么追查她的人,极有可能来自官府。莫说这些日红裳右臂麻木的近乎失去知觉,纵有通天的本领,在这帝都也是一拳难抵四手。
老者也是聪明人,能发现混迹于人群的暗哨,自然能在这片刻的沉默中看出一些端倪,便对红裳说道:“看样子夫人不知此事,敢问夫人从何而来,可是有什么人与夫人有恩怨。”
略加思索,红裳以真诚口吻答道:“我娘俩自杏花镇来,向来与人无冤无仇,夫君在镇上经营码头,想来是别家码头雇佣的黑手找上了我娘俩。”
老者还是有些怀疑,直到见红裳美眸处淌下泪珠,梨花带雨,这书山房先生才愧疚说道:“对不住,夫人,是老夫未了解事情全貌便评判了此事,实在是失礼了。”
书山先生又接着说道:“夫人某要怕,这帝都每处都有重兵严守,想必那歹人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
红裳道:“先生也不必道歉,先生为人正直,又处处为学生着想,作为孩儿他娘,希望先生能收我孩儿为学生。”
一旁端坐的子依听得膛目结舌,心想,说话这本事还是娘亲厉害。
端详着安静坐在一旁的子依,说道:“好,请夫人先回避片刻,黄昏时分再来接公子,我出三道题,若是小公子能答出来,那么我便收他为学生。”
......
带着一份警惕,走出了书山院,红裳故意穿行于各条街道,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两个尾随她的“暗哨”,每每回头总是能发现人群中有两个至始不变的身影,想来就是那暗哨。
红裳试图甩开他们,但二人训练有素,紧紧的跟在红裳身后,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让人非常不安,尤其是还不知幕后使者是谁的情况下。想甩开二人,但在京城奔跑很容易被误会,招来官兵无疑是自找麻烦,无奈之下只好让他们跟着。
若是能通过书山房先生的考试,那么子依的学堂便有了着落,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到药铺,找到荜荔、灵芝以及盼木三种药材,疏通自己右臂的经脉。
寒州城很大,盲目寻找会很麻烦,便询问了路人,得知卖药的铺子多数在城东,便从城西的夫子庙一带赶了过去,好在时间充沛,一个来回的时间恰好,应该来得及接子依。
果真,这药铺扎堆开在了城东,倒也方便,出入了几家药铺,总算是找齐了三种药,这三种价格不菲,很花了些钱。红裳从衣衫里取出盘缠袋子,看了还余下多少盘缠,细碎的银子剩的不多了,还剩一张面额很大的交子,只要子依节俭些,三年应该是够用的。
想着子依未来三年的开销,红裳总觉得可能会不够用,于是翻找着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以防将来别人家的孩子伸手有衣穿,张口有饭吃,而自己的子依却要忍饥挨饿。
翻遍全身,除开自己藏在衣袍里的佩剑外,唯一值钱的便是腰间的阴阳鱼玉佩,这玉佩也是红裳最珍贵的物件,因为这玉佩是数十年华山论剑大会上云岭道家的沐然赠与自己的,十八年来,无论风吹雨打都互通着书信,互相鼓舞着对方,在武学的道路上不断精进,不断前行。
对红裳来说这不仅是玉佩,也是自己忍着华山寒风练剑数十载的回忆,更是数十年友谊的寄托。现在红裳决定,将这阴阳鱼玉佩交予子依,未来生活拮据时可以将其变卖,不至于被生活锁住了手脚,束缚了高远志向。
就在红裳还在为子依生活考虑时,躲在暗处追踪红裳的二人交谈了起来。